“然後那個女孩的癌症就好了。這怎麼可能!”林雨菱憤憤地發消息抱怨,“我看她根本就是裝病!她們都是騙子!”
世界線收束了。算算時間,趙書婷和遲永寒在一起的時間可能比顧澄還要稍微早一點,顧澄才是那個“第三者”。
還有,女同都很drama。
楚漣對窺探別人的情感生活沒有興趣,她不知道遲永寒和顧澄現在的狀態,當然更不會跑去告訴楚漣,其實遲永寒現在還和趙書婷糾纏,不知道顧澄在知道這個傷人的結果後,是“當然選擇原諒她”,還是繼續抽煙喝酒燙頭。
但楚漣和葉梨卿有一件事倒是值得一說:在過完年之後,葉梨卿去了家具城挑選了一張床,雙人床。她和楚漣之前在宜家買的小床還有那張舊床被葉梨卿扔了。
葉梨卿一直有種奇怪的儀式感,比如她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會把彩蛋擺出來,比如她在終於承認和楚漣的關係之後,她扔掉了臥室裏的兩張單人床,換了一張正兒八經的雙人床。
——所以在此之前的三年裏,葉梨卿到底是怎麼看待楚漣的?不用付房租的室友嗎?當然,楚漣不會像個怨婦一樣酸溜溜地去問葉梨卿,她覺得葉梨卿其實並不介意如何定義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像她甚至有種感覺,如果她像遲永寒那樣跟某個女人關係不明不白,葉梨卿也不會去抽煙喝酒燙頭。
換床的那天,楚漣去麵試了,等到她回家之後,發現狹小的臥室幾乎被那張床塞得滿滿當當。不過沒關係,這樣她和葉梨卿就可以睡得更舒服一點,起碼在某些情難自己的時候,不用擔心嘎吱嘎吱的床板會突然塌掉。紅木的床頭被葉梨卿擦得幹淨而發亮,她正忙著往牆上重新貼海報。
楚漣不介意自己睡覺的時候,腦袋後麵的牆上貼著列寧或斯大林的尊容,不過葉梨卿選擇的海報上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葉梨卿說那是著名芭蕾舞演員米凱亞·巴瑞辛尼科夫。說真的,葉梨卿在牆上貼誰的海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楚漣和葉梨卿一同躺在床上時,楚漣會有種錯覺,她們已經結婚了,而且還在為著最美好的未來做著打算。
隻是通常來說,事情都不會那麼稱心如意——何止不夠稱心如意,簡直是一塌糊塗。
自從除夕夜楚漣和林真惠隔著門板進行了一番實在稱不上友好的交流之後,楚漣開始有了輕微的精神衰弱的毛病。她先是整晚整晚地做噩夢,在夢中,她頻繁地見到死去的人:爺爺、林美麗、弟弟、林真惠、畢帥,每一個死人都曾經活著,然後他們死去,在楚漣麵前顯出最為可怖的慘狀。那個紅色的天體藏在宇宙深處,在某個星係某個閃耀的星係之中。
如果能把她噩夢的內容拍攝下來,大概可以剪輯出一部被評價為“畫麵荒誕扭曲”的cult片。重要的是,那些畫麵無法被拍攝,而楚漣的睡眠質量因此而大幅下降。她試過睡前運動,還拉傷了肩膀肌肉,還試過褪黑素,但統統都沒用。
葉梨卿說過,噩夢也是幻覺的一種,隻要習慣了就好。不過楚漣懷疑在那之前她可能就因為睡眠不足而猝死了。
楚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喝酒的。穆睦組織的飯局上,楚漣也喝過酒,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其實酒精還有助眠的作用。隻消一小杯紅酒,就足夠讓她暈暈乎乎地進入夢鄉,沉浸在一種神經被麻痹了的混沌之中,直到酒精被一點一點代謝完,和“它”有關的一切就會又迫不及待地占據她的意識。但是楚漣明白,那是個開始,很快,一小杯酒就無法滿足她,她會喝下更多更多的酒精。
更令楚漣受到打擊的是,過完年後,考研成績也出來了。
“我可能真的不是學習的這塊料。”楚漣用電腦查完成績,很難過地說。
成績考得很不錯,就是看起來離國家線還有十萬八千裏,下次別考了。
如果當時楚漣沒有去父親的公司上班,而是潛心準備二戰;或者但凡楚漣在複習的時候再刻苦一點,也許都不會現在這種令人難過的結果。最糟糕的是,世上本來就不存在“如果”。如果,楚漣有朝一日成為和葉梨卿一樣能夠呼風喚雨貫穿陰陽的邪神,那她也是一個連著兩次考研都沒上岸的邪神。丟人。
葉梨卿坐在楚漣身旁,看著楚漣對著電腦屏幕哀嚎,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隻能拍了拍楚漣的肩膀。
“你沒必要非要這樣,小漣。”她說。
楚漣尚未想明白自己非要做什麼,或者非要不做什麼。小的時候她母親就說,人必須要有工作,或者有學jsg上,現在她既沒有工作,也沒有學上,這是不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