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楚漣把林雨菱的空間日誌和朋友圈全部截圖下來,挨個分析。
林雨菱不像遲永寒那樣，開始係統地寫抗癌日記。她隻是在各個社交平台上進行著jsg零碎的記錄。今天去醫院了，明天又掛了哪個專家的號。
扣扣空間每次都會留下訪客記錄,可能是楚漣訪問林雨菱的空間太過頻繁，幾天之後，楚漣接到了林雨菱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林雨菱就劈頭蓋臉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楚漣莫名其妙：“什麼想幹什麼？”
林雨菱質問：“你是在看我的笑話嗎？我們已經分手這麼久了,你怎麼——”話還沒有說完,林雨菱忽然失聲哭了起來。
楚漣舉著手機,沒有掛斷。如果換了任何一個人這麼給自己加戲，楚漣可能會罵一句“神經病”；但是她現在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覺得一種悲哀從她的心底升起,就像無法隔絕的毒素。她還記得林雨菱那眼中迸射出倔強的光芒,時間的流逝隻讓這些畫麵更加清晰,而並非使之模糊。
終於，林雨菱哭完了,她抽泣著對楚漣說：“我想跟你見一麵,你有空嗎？”
當然了，楚漣一直有空，她現在就想處理林雨菱的這件事,她對葉梨卿咬牙堅稱的理由是“為了普世道德”,不過她應該是不會承認，也許更為重要的是，她的心底深藏著對林雨菱的愧疚,就像葉梨卿對她有愧疚一樣——最重要的是,林雨菱不會潑她巧克力或者檸檬水。
“醫生有沒有說要什麼時候做手術？”楚漣問。
林雨菱的表情變了。她看起來真的是得克製一下自己，才不至於把手中的檸檬水潑到楚漣的臉上。分手之後的戀人就是這樣，整天潑來潑去，不是你潑我，就是我潑她，索然無味。
越無知，越幸福。
林雨菱低下頭想了一會，看著玻璃杯中漂浮的檸檬片。楚漣沒有催她，她也開始研究檸檬片，並且莫名想到葉梨卿用血珀雕刻的那片奇醜無比的檸檬片。檸檬泡在水裏，確實挺醜的。但是葉梨卿送給她的那條花珀項鏈，現在就掛在楚漣的脖子上。琥珀包裹著時間，將時間封存起來——如果將葉梨卿比作寶石，她就像是琥珀一般。
“估計下周吧。醫院暫時還沒有床位,等有床位了，我馬上就住院。”林雨菱說。
“楚漣，你真的是……”林雨菱輕輕搖了搖頭，苦笑出聲，好像她也沒有辦法再用什麼合適的語言來形容楚漣這種抓不到重點的該死行為。
林雨菱皺起眉頭，她或許聽出了楚漣的弦外之音，或許想到了曾經和楚漣在出租房碰到鬼的事情。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她或許能夠感覺到什麼——一個普通人能夠察覺到“它”的存在，但知道得太多並不是好事。
楚漣抬起頭，目光堅定：“最近一段時間，你沒有再聯係趙書婷了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得這個病，我以前抽煙、熬夜，我總覺得就算出問題，也是先出在肺上，可是誰能想到會是卵巢癌？”她歎口氣，淚光在眼眶中閃爍，“我家裏沒有人得這個病，親戚那幾個姑媽和阿姨也沒有得這個病的，我就像走在大馬路上，突然就被這個病砸中，像被高空拋物砸中一樣。我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我怎麼就那麼倒黴？我媽抱著我哭，我爸跟我說，那就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吧，說完他就躲在走廊裏哭，我能說什麼？”
突然就被這個病砸中，像被高空拋物砸中。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會兒。楚漣一口一口喝著杯子裏的檸檬水，不過嚐不出一點味道。
“也許有。”
“這和趙書婷有關係嗎？”林雨菱慢悠悠地開口。
但是這回楚漣沒有由她繼續說下去，她說：“你本來不該得這個病的。”
林雨菱說的這話真沒問題，隻不過楚漣知道高空拋物的是顧澄。顧澄為什麼會挑中林雨菱？總不會是她隨便拿了一份女同名單亂點，點中了林雨菱？或者這件事和趙書婷關係很大……
楚漣又和林雨菱約在咖啡廳。林雨菱看起來和前段時間沒有什麼變化，但是憔悴了許多。
終於，林雨菱說：“趙書婷雖然跟我分手了，但她沒有刪除我的微信，我還能看到她的朋友圈。前兩天她發朋友圈說她的外公去世了，她要回廣東老家奔喪。除此之外，她和一家外貿公司已經簽了三方協議，這些是你想要了解的東西嗎，嗯？”
不知道為什麼，楚漣聽到“奔喪”兩個字的時候，感覺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