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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楚漣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這聲音和遲永寒斷斷續續講述顧澄軼事的聲音交相輝映。

遲永寒說,其實趙書婷回廣東奔喪,顧澄和遲永寒也一起去了。遲永寒一開始感覺有點不自在,但顧澄麵對她的時候又一直是沒臉沒皮的樣子,一路上三個人也相安無事。

楚漣一邊聽一邊點頭,同時在心裏默默播放BGM《電燈膽》。

趙書婷的老家在一個小山村裏,距離最近的鎮子大概隻有五公裏。遲永寒和顧澄住在鎮子上的賓館裏,白天兩人就在鎮子裏逛吃,趙書婷則回家奔喪。遲永寒對顧澄說,既然她們都已經陪趙書婷回到這裏了,不去人家家裏也不太合適。

顧澄做了一件挺奇怪的事:她讓遲永寒獨自去趙書婷家吊唁,她並不同行,還給了遲永寒一千元現金當做禮錢。但是她要求遲永寒無論如何都要問趙書婷一句話:“如果可以的話,你想再見你的外公一麵嗎?”

如果可以的話。

顧澄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如果。

趙書婷家在院子裏搭起了靈棚,幾個人在靈堂裏念經,煙熏火燎的,家中晚輩都忙進忙出招待著客人。盡管遲永寒對於顧澄的囑咐感到非常疑惑,但她還是這麼問趙書婷了。趙書婷當時因為家裏的事正忙碌得頭昏腦漲,應當也沒有思考過這話背後的深意,她說:“當然想了。”

這句話說完,就像隨風飄走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趙書婷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遲永寒內心的不安卻埋下了種子。

趙書婷沒有攔她們,甚至她什麼都沒有說,她隻是靠著水泥牆,雙眼空洞,好像在想著什麼事情,而這些事情比什麼和顧澄之間的恩怨情仇更為深遠。遲永寒被顧澄拽著,回頭對趙書婷說了句“我們先走了哈”,但趙書婷沒有理她,她看向遙遠的山巒和天空,仿佛失憶了一般。一直到遲永寒和顧澄走出去很遠了,遲永寒回過頭,看到趙書婷仍然靠牆呆呆站著,好像一根倒下的木製電線杆,倚靠著牆才沒有倒下。

遲永寒永遠都無法忘記那副景象,最重要的是,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趙書婷。她白色的孝服披在身上,因為進進出出不斷忙碌被弄髒了,而這些對於她好像都已經不重要了,用遲永寒的話來形容,那時的趙書婷就如同丟了魂一般。

遲永寒說她現在都還記得顧澄當時的表情:真誠、友好,像她平時那樣大大咧咧,無論任何人來看,都是趙書婷的朋友來跟她打個招呼而已。

遲永寒怕兩個人真的打起來——哪怕隻是吵起來,都顯得很不好看,她連忙也跟著走出去,卻看到顧澄和趙書婷已經說完了話,她們看起來真的就隻是打了個招呼而已。

“這些事是挺奇怪的,不過我本來沒有放在心上,誰能想到第二天出殯的時候……書婷就出事了。”

就在老人出殯的頭一天傍晚,顧澄從天而降——她突然出現在趙書婷家的門外,她站在院門前,直接對趙書婷揮了揮手:“嘿,你出來一下,跟你說兩句話。”

“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遲永寒又問。

趙書婷思忖了一下,還是出門去跟顧澄打招呼。她們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也知道用來形容對方最合適的詞語是“情敵”,次合適的詞語是“賤人”,趙書婷可能考慮到這是她的地盤,周圍都是她的家人,顧澄肯定也不會突然打人,於是就走了出去。

顧澄隻是無所謂地聳聳肩:“你說過,來都來了,不看看人家,也不好意思。”

顧澄笑了笑,沒有回答。

葉梨卿低頭喝了口茶,沒有說話。

“走吧。”顧澄牽起遲永寒的手,離開了趙書婷家。

“你懷疑她的死和顧澄有關?”葉梨卿問。

“她把書婷叫了出去,我馬上也跟出去了。她們在院子外麵就算說了什麼,最多也就是一句話,顧澄可能連一句‘節哀順變’都說不完,”遲永寒冷笑,“你是顧澄的朋友,你知不知道,顧澄會讓時間暫停?”

“你怎麼過來了?”遲永寒問顧澄。

遲永寒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額頭:“我沒有證據。書婷出事的時候,我和顧澄根本就沒有在現場,再說當時那麼多書婷的親戚都在,誰會傻到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呢?我覺得書婷出事一定是跟顧澄有關係,她告訴過我,她能在有限的範圍內改變時間,但我沒有想到,她是不是還能做更多、更可怕的事情。我不敢問她,可能我也害怕得到答案。”

“但是你打電話把我叫來了,”葉梨卿很溫和地說,“你還是想知道答案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