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襲淵低低出聲,突然走向阮秋。

他一步一步逼近,阮秋莫名不知所措,往後退了一些,直到背後抵上一麵矮牆。

襲淵彎下腰,溫熱的呼吸灑過來:“你不怕我?”

他離得太近了,阮秋心跳加速,緊張地不敢動。

說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他也僅僅與襲淵見過四次麵而已,並不了解他。

可襲淵這麼厲害,能一下子解決掉那三個人,如果他想對自己怎麼樣,早就有機會動手。

“我……我住的地方被水淹了,”阮秋委屈道:“我不知道該去哪裏。”

昨天襲淵給他的肉幹也掉了一包,應該是被那三個人追的時候丟的。

他路上悄悄查看過,丟的還是沒拆開過的。

阮秋越想越難過,他獨自生存了那麼久,本以為遇到了其他人,情況也許會有轉機。

他眼眶發熱,努力控製著情緒,說話時的尾音隱隱發顫。

襲淵注視著阮秋,抬手碰了碰他臉側的一道小傷口。

粗糙的指腹刮過皮膚,引起微微的刺痛,阮秋瑟縮了一下,表情怯生生的。

過了半夜兩點,齊禮在屋外的走廊來回踱步。

襲淵這時候還沒回來,難道是歇在了外麵?

或者出了什麼狀況?這個念頭一出,立即被齊禮打消。

就算襲淵被發現了,整個星球管理所的機械兵,加上所有居民,恐怕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他怎麼會出狀況。

齊禮默默歎了口氣,還是不敢去睡覺,準備再等一會兒。

這時,鐵皮圍成的院外響起動靜。

大門被推開,襲淵熟悉的身影出現。

齊禮趕緊上前迎接,猛然見到襲淵身後還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少年容貌驚豔,身上衣物卻又舊又髒,像在廢墟堆裏滾了一圈。

他模樣膽怯又好奇,小心翼翼從襲淵身後打量過來。

齊禮差點眼前一黑。

他敢肯定,星球的正規居民當中,絕對沒有這個人。

不僅是黑戶,還極有可能也是星盜……並且能被襲淵親自帶回來,身份一定不一般。

襲淵走進院子:“安置好他。”

齊禮這些年攢了不少錢,但一直沒來得及把住處重新翻修。

院子裏一共也就兩間房,原本是他和助手一人一間,現在襲淵占了一間,他就把助手先趕去別處了。

看著又多出來的一個人,齊禮麵露糾結。

阮秋看出齊禮的意思,趕緊主動說道:“我隨便睡在哪裏都可以,有……有雜物間嗎?”

齊禮當然不會給阮秋安排這種地方,他看了看阮秋,又悄悄看了看一旁的襲淵。

這兩人容貌都如此出眾,阮秋由襲淵帶回來,會不會是……

齊禮壯著膽子,試探著詢問襲淵:“您的屋裏有個小隔間,您看是直接在您那邊添一張床,還是我搬出去?”

襲淵幾乎沒有猶豫:“添床。”

之後,齊禮又給阮秋找了套合身的衣服,帶他去浴間。

阮秋三個多月以來第一次洗了個熱水澡,浴間裏還有一個造型奇特的裝置,把頭埋下去不出半分鍾,打濕的頭發就能被完全烘幹。

還有一些他從前沒見過的東西,他也不敢亂碰。

等回到齊禮安排的房間,襲淵還沒有睡,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

沙發前方是由石塊雕成的鏤空茶幾,上麵擺放著一盤圓形的小餅。

這是齊禮不久前送來的,才加熱過,聞著很香,不知是用什麼做的。

沙發旁還有一張小一些的椅子,阮秋走過去坐下,看了圓餅好幾眼,忍不住小聲問:“哥哥,我可以吃一點這個嗎?”

襲淵側目看過來,沉默片刻:“你叫我什麼?”

阮秋攥著自己的手指,一時沒說話。

是不可以這樣叫嗎?他以前住院的時候,醫院裏稍微熟悉一點的醫生護士,年輕的都是叫哥哥姐姐。

他是覺得襲淵願意帶他到這裏來,算是又幫了他一次,也對他真正生出些親近之意。

襲淵看起來最多不會超過三十五歲,總不能……叫叔叔吧。

阮秋正糾結,見襲淵微微坐直,從茶幾上拿起一塊圓餅。

沙發與椅子之間本就離得近,襲淵將圓餅掰下一小塊,遞給阮秋。

阮秋迷茫地望向他,但還是接了過來吃掉,又見襲淵繼續掰餅給他,直到他把一整塊圓餅都吃完。

他洗過澡換了新的衣服,比以前更順眼些,仿佛從流浪的小貓變成了乖巧的寵物。

圓餅有些幹,阮秋吃了一塊就不吃了,自己去桌邊倒水喝。

他喝完水,打著哈欠揉了揉眼睛,回來繼續坐在襲淵身邊。

襲淵出聲道:“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