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茶幾被撞了一下，發出輕微的聲響，氣氛在一瞬間僵持住。
阮秋有些茫然和困惑，望著襲淵小心翼翼喊了一聲：“……哥哥？”
就在剛才，他還覺得今晚的襲淵看上去比平時溫和不少，主動問他在看什麼書，也絲毫沒有遲疑地回答了阮秋的問題。
上一次在木箱裏的擁抱，對阮秋而言也很突然，可那時候他在害怕，不僅害怕外麵的機械兵，也在胡思亂想襲淵的身份。
襲淵親密又簡單的擁抱，是有絕對安撫作用的，所以他才沒有躲。
然而現在，阮秋猜不透襲淵在想什麼。
難不成，就隻是想抱抱他嗎？
阮秋腦子裏很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支支吾吾：“我……我有點困……先去睡了。”
襲淵沒有回應，從阮秋身上移開視線，抬手輕輕按了按眉心。
他摸了摸後腦勺：“你要出門的話，肯定得把臉遮住。”
—
阮秋閉上眼又睜開，伸手捏了捏自己發燙的耳尖。
趙江很好奇，但也不敢多加探究襲淵的事情，轉身進了屋子。
阮秋抱著被子一角，漸漸睡著了。
有一次，她告訴阮秋，她最近在看的幾本裏，兩位相戀的主角是同性。
臨床的女孩子也在醫院住了很久，她非常活潑健談，喜歡看各種興趣書和。
在這顆偏遠的貧民窟星球，可沒那麼多正直善良的人。
阮秋搖頭：“沒什麼，我就問問。”
他一口氣喝完，感覺呼吸平緩了一些，低頭靜悄悄地回了自己的隔間，盡量不發出多餘的聲音。
燈光熄滅，屋內陷入黑暗。
他關了門試新衣服，把舊鞋子也換了，低頭摸著嶄新的鞋麵，又想起了襲淵。
阮秋現在的衣服是齊禮給的，布料陳舊磨損，還大了不少，袖子和褲腿都長一截。
阮秋十分感激，準備等齊禮晚上回來，再當麵謝謝他。
今晚阮秋不讓他碰，他不強求。
他見阮秋坐在走廊邊，總往大門的方向看，忍不住問道：“你想出門嗎？”
阮秋明白他的意思，默默點頭。
第二天一早，阮秋起床的時候，襲淵和齊禮都已不在院子裏。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會讓阮秋在身邊待多久，當下隻是看心情行事而已。
算了，哪怕是真正的小貓或是小鳥，也沒有完全順從和聽話的，除非養一隻設定好程序的機械寵。
之後不久，臨床的女孩子恢複出院了，阮秋還留在病床上，直到被推進急救室。
但他隱約知道，自己好像也喜歡同性。
阮秋拿起椅子上的書，走到窗邊的桌前放好，順便倒了杯涼水。
不僅因為阮秋是個生麵孔，還因為他……實在太漂亮了。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有得穿就行。
隻要襲淵不在，趙江整個人自在不少，也敢和阮秋說說話。
“齊哥準備的，我不知道，”趙江話音頓了頓，“應該不貴。”
夜晚寧靜，偶爾有零碎的星際垃圾從上空掉落，砸在院子頂棚發出輕微的悶響。
“啊？”趙江一臉茫然，仔細回憶起來，“好、好像沒有吧，怎麼了？”
趙江把衣服和鞋子送進阮秋房間，阮秋跟在後麵，略感受寵若驚，小聲問這些要多少錢。
依舊是由趙江留下來照看阮秋，順便打掃院子。
阮秋年紀小，又常年待在醫院，接觸的同齡人也少。
又過了一會兒，他主動詢問趙江：“今天襲淵哥哥出門的時候……”
隻不過他沒有半點經驗，也沒對誰有過好感，對這些事還是懵懵懂懂的。
阮秋愣了一下，不等他回答，趙江又委婉地說：“下次也許可以先問問齊哥，而且……”
“啪——”
阮秋的語氣忐忑：“在生氣嗎？”
在小床上躺好後，阮秋聽見襲淵從沙發上站起身，腳步聲移動到另一邊。
“對了，這些是專門給你做的衣服，”他再次出來，手中抱著一堆嶄新的衣物，還有兩雙鞋子，“你看看合不合身。”
他睡不著，莫名想起以前住院時候的事情。
齊禮看出襲淵和阮秋的關係不一般，他為了討好襲淵，給阮秋準備的東西都是力所能及範圍內最好的。
說到底，他現在能住得這麼安穩，全靠襲淵。
要是沒有他，齊禮和趙江估計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而他昨晚還惹得襲淵不高興。
阮秋心裏實際是有些委屈的，怎麼會有人突然要抱別人呢？第一次也就算了，還要再來第二次。
可是他又轉念一想，萬一是他誤會了襲淵。
這裏與阮秋以前生活和熟知的地方相差甚遠，也許……也許擁抱隻是表達友好和親近的意思。
他昨晚躲開以後，不該就那麼睡了，至少再問問清楚，和襲淵溝通一下。
襲淵目前在他心裏，依然是最信任的“好心人”。
阮秋換好衣服推門出去，一抬頭看見走廊的欄杆上，落了一隻黑色的鳥。
黑鳥體型很小，與磁吸區常見的大型鳥不同，羽毛順滑油亮，顯現出金屬一般的光澤。
它大約是從露台的方向飛進來，見到阮秋出現，竟然一點都不怕人，一對漆黑的眼睛投向他。
“找到了！”
荒廢區，星船駕駛艙內，矮個子雙眼驟亮。
高個子從一旁湊過來，機械鳥傳回的畫麵出現在屏幕，一行提示語不斷閃爍。
“發現目標人物。”
矮個子繼續遠程操縱，準備讓機械鳥啄傷阮秋，取走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