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桌的修士絮絮低語著,在交流最近修真界發生的大事,雖然他們在交談時都布了隔音結界,不過那些結界似乎沒什麼用,交談聲依舊清晰地落入溪蘭燼的耳中。

“化南秘境就要開啟了,你去不去?”

“自然要去,我困在築基中期十來年了,說不定能去探個機緣,尋得突破呢。”

“化南秘境雖限製金丹以下進入,但並非尋常秘境,裏麵詭譎莫測,很是危險……”

“無妨,我一介散修,沒什麼牽掛,萬一不幸隕在裏麵了,也不必擔憂身後。”

“胡說什麼,我就不是你的牽掛了?”

“你……忽然說什麼呢。”

溪蘭燼忍不住偷偷瞄了眼這說著說著,忽然就開始傾訴衷腸的倆位。

剛瞟去一眼,說書先生已經不疾不徐地走上了台,朝著各個方向揖了一禮,笑道:“各位客官久等,咱們早上才說了與澹月宗反目、自立門派的折月門門主江浸月,接下來便說說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江門主——的師弟——妄生仙尊,謝拾檀!”

要講謝拾檀?

溪蘭燼立刻收回注意力,認真聽講,在心裏準備好了小本本記錄要點。

緋聞想要傳得真,重在細節。

修界幾位聲名顯赫的大能,哪個不是民間講不疲的傳奇,妄生仙尊的名號一出來,下麵頓時一片叫好聲。

聽到要講謝拾檀,茶樓裏其他修士談話的方向不免也轉了個彎,但沒有人談及妄生仙尊受傷失蹤一事。

看來那些人秘密刺殺不成,蓋住了風聲,轉而在私底下搜尋他的蹤跡。

知道他沒死,眼下恐怕如坐針氈。

謝拾檀臉色平靜,摩挲著茶盞,安靜聽著台上台下的聲音。

“話說當年,澹月宗煉虛修士謝含澤雲遊四方時,在秘境之中,偶遇神獸天狼,與之結緣,夫妻恩愛數載,誕下一子,取名拾檀。”

溪蘭燼很捧場:“哇。”

說書先生“啪”地一展折扇,隨著敘述,周遭也仿佛隱隱有雷鳴之聲,氣氛做得很足:“無奈佳人命薄,那日雷霆驚閃,謝拾檀出生之刻,天狼也隨之隕落,謝含澤悲痛萬分,從此渾渾噩噩,攜幼子獨居澹月洲煙赤峰,獨自教導幼子,父慈子孝,傷痛漸撫。”

溪蘭燼:“啊!”

說書先生聲音驀然壓低,聲音沉鬱:“怎料,十三年後的一夜,喪鍾陡然響徹澹月宗,謝含澤魂燈寂滅,當澹月宗宗主帶人趕到時,隻見謝含澤砰然倒地,身邊的小少年劍刃染血——人身難抑獸性,少年謝拾檀喪失理智,竟親手殺了自己的生身父親!”

底下人跟著一陣低低抽氣。

倒不是震驚於這個傳聞,而是震驚於這說書先生也太敢說了。

自五百年前,魔祖之禍結束,謝拾檀清算各大宗派,血染長階過後,誰不對謝拾檀噤若寒蟬。

謝拾檀弑父,是所有人都知曉的傳聞。

或許是因為有一半的天狼血脈,導致他會喪失理智,六親不認,嗜血殘殺——神獸說是神獸,有神性,自然也有殘暴的獸性。

台下一片嘩然,台上的說書先生見勢,繼續講:“澹月宗宗主並未遺棄少年謝拾檀,而是將他帶回澹月宗,悉心教養。少年時,謝仙尊便展露出非同凡人的天縱之資,成為師兄姐弟妹們敬仰喜愛的人物。”

謝拾檀很少回憶過往,或許是因為受傷後神魂不穩,隨著說書先生的口若懸河,聽到這句話,許多過往如杯中茶水,輕微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