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媛姐兒,想吃清淡的“燜竹筍”,紀慕雲胃口不好,隻想吃酸酸辣辣的,“那我吃醋溜白菜好了。”
寶哥兒站起身,“看看四姐姐去。”一溜煙出門了。佚
曹延軒沒吭聲,紀慕雲假裝沒看見:若珍姐兒想來,早就來了。果然,寶哥兒半日才回,垂頭喪氣地不說話。
成親三日回門,明日一早要去顧家,紀慕雲和孩子們商量,帶些什麼禮物:顧家已經定好,她回門之後第二日便啟程,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媛姐兒打算做點心:“上回去家裏,見姨祖母愛吃甜的,卻不太敢吃。我想做些綠豆糕,再做些椒鹽玫瑰餅,和外麵賣的不一樣。”
京城勳貴之家有流傳幾代的私房菜,曹府比不了,家裏的廚子亦有擅長菜肴,椒鹽玫瑰餅是京城這邊拿得出手的,做一次,小姐太太都喜歡。
紀慕雲覺得好,又遲疑道:“會不會太麻煩了?”
點心糕餅新出鍋的才好吃,若今日做,明日送過去,姨母和嫂子一吃就知道“不新鮮”。
媛姐兒很有信心:“不麻煩,今日備好材料,明早上鍋蒸,我梳頭的功夫就好了。”
曹延軒笑著點頭,看向寶哥兒:“甚好,你打算帶些什麼?”
如今,紀家、顧家也是寶哥兒的外家、親戚了。
東府堂兄弟、京城堂兄弟生辰、送別、成親什麼的,寶哥兒已經很習慣親戚之間的往來,“年初跟大哥去了琉璃廠,又去了白雲觀,想送外祖父、舅舅和顧家舅舅筆墨,送姨祖母一柄桃木梳子,顧家舅母桃木簪,顧家表兄桃木劍,再把前日畫的畫送過去。”
說著,用手比劃起來:桃木劍才手指長,符合他的年紀。
曹延軒覺得很好,問小兒子:“你呢?”昱哥兒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我和哥哥一起,還有六姐姐。”
紀慕雲忍俊不禁,摸摸兒子頭頂。
午飯就擺在堂屋,今日七房喜事,廚房著力奉承,除了各人點的菜肴,還做了清蒸鱸魚、口蘑燜大蝦、椒鹽鵪鶉蛋、宮爆野雞崽子和蝦圓雞皮湯,八仙桌擺得滿滿當當。
紀慕雲扶著綠芳去淨房,走的時候聽曹延軒在門口吩咐“請四小姐”,回來入了席,也沒見到珍姐兒的影子。
世事古難全,她想。
接過丫鬟遞來的烏木筷,紀慕雲看看對麵曹延軒,再看看左邊的寶哥兒,右邊的珍姐兒,一時間有些奇怪:
印象裏,自己像是第一次和兩人同桌而食?
看上去,兩人也不太適應,互相笑一笑。曹延軒拿起筷子,夾了魚肚子上的肉放到昱哥兒麵前小碟子,叮囑“慢慢吃。”
自己是七太太了。紀慕雲吃一口自己要的白菜,酸酸辣辣,比平時多吃半碗飯。
吃過飯,在院子裏散散步,消消食,晚上要到外院吃團圓飯,沒必要回各自的住處,紀慕雲早早讓人把東、西廂房收拾出來,讓媛姐兒歇在西廂房,寶哥兒昱哥兒歇在曹延軒平日做為書房的東廂房。
躺在柔軟的被褥上,紀慕雲舒服地歎一口氣,小心地翻個身挪到裏麵,把位置讓給隨後進來的丈夫。
這個男人是她的三媒六證、拜過天地高堂的丈夫了。
“七爺?”紀慕雲聲音很小。
曹延軒在大紅鴛鴦戲水枕頭上找到舒服的姿勢,張開胳膊,她便依偎過去。心裏有很多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紀慕雲便也不開口了,把玩著他衣裳上的帶子。
幾息之後,他摸摸她臉龐,“累不累?”,見她搖搖頭,便放了心,打個哈欠,沒幾下就微微打起鼾。
她有一個下午、明天、後天、一個月、一年、無數年的時間,慢慢和他說心裏話。
紀慕雲也困倦起來,在他懷裏蹭一蹭,慢慢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