仧上人突然又把刀口對準了小宋:“人類學研究,一個人形成慣性的條件反應最少得在同一條件下經曆三次以上,除非那種對這種條件反應特別靈敏的人。而地麵上有坑,恰恰是那種最最不會給人靈敏度的條件,除非你是司機,而你在警局也不是司機。我給你看兩片樹葉,你隻是注意了它們的大小,而絲毫沒有注意它們的紋理。對於一個搞法醫的人,專業的素養會改進他觀察事物的切入點,而你的切入點是樹葉的大小而不是別的,說明你在有意回避什麼東西。我說到指紋時,你的神情有一些細小的變化,估計你自己都沒有覺察。但對我這個專門注意你表情的人,是一個信號。當我說我會根據人的指紋看人的性格,要拿你的手看指紋時,我一直注意你的眼睛。眼睛是最能暴露一個人心理的,你似乎有一點不安。”
小宋說:“你不能憑這些莫須有的猜測就斷定我是殺人凶手吧!”仧上人沒有理會小宋的質疑,他接著說:“我剛才握了握你的手,你的手不僅僅是拿手術刀的手,而且你經常開車。經常拿手術刀的人,他的左右手就會形成一種配合的習慣,如果不是左撇子的話,當經常拿手術刀的右手握緊東西時,左手會很自然地握成拳頭再張開,一張一合來配合右手握東西的力度;而經常開車的人,如果讓他的左手自然地卷曲,手臂向他的外側翻轉的話,他的右手會握成拳頭往自己的身體收回。在洗煤廠附近的枯井裏那個礦泉水瓶我知道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證據,好誤導刑偵。可是警察笨得竟然沒有發現它。當我把它遞給你的時候,你是用帶著手套的右手握的礦泉水瓶子,而你的左手很自然的一張一合,這和你的身份很相符;而我剛才握住你的左手向你的外側翻轉時,你的右手自然地握成拳頭往你的身體收回,說明你是經常開車的人。”
許環此時聽得有些迷糊,倒是插了一句話:“說小宋是凶手我不信,但是小宋真是個玩車高手哦,他就是開車上班的。老仧,你那些歪理看來還是有點小道理啊。”
仧上人回問許環道:“那個被殺害的小保姆是什麼地方的人啊?”許環回答道:“叫劉紅梅,H市深水鎮人,現年29歲,未婚。”許環突然看著小宋說:“小宋,好像你也是H市人!”
八曾經的傷感
最難忘的是青春,青春裏最難忘的是初戀。初戀的難忘是因為它短暫、美好,卻最終給人以傷感。
我們的初戀,你還記得嗎?是不是一道化學題?是不是一串糖葫蘆?是不是一尾馬尾辮?是不是偷偷看她的臉?的確很難忘,但有的人也許不記得了。
但小宋絕對記得,小宋全名叫宋子才。高中的宋子才是老師們的寶。無論數理化,還是語文、英語,宋子才都名列年級前茅。
在十六七歲的時候,男孩子不用長得帥,不用有房有車,不用溫柔體貼,隻要學習好,就會有一群可愛的女孩子圍在他的周圍。宋子才也不例外。
他偏偏不注意整天圍在他身邊的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城市女孩,而是特別注意到了一位來自鄉下的坐在他前排的女孩。
這個女孩就是劉紅梅。劉紅梅學習也很好,身上有著來自農村的那種淳樸,那種對城市的羞澀。
劉紅梅是深水鎮(貧困鎮)唯一來城裏讀書的人,也許背負著村裏人的囑托,也許背負著父母的期望,劉紅梅學習很刻苦。
城裏的女孩有錢,穿的衣服五彩斑斕;劉紅梅來自農村,沒有多餘的錢來講究吃穿。她每月的生活費隻勉強夠維持她有尊嚴的活著,她穿著有點落伍,但很幹淨。
劉紅梅留著粗大的馬尾辮子,象征著她來自農村。宋子才是典型的城裏人,父母都在醫院上班,家庭條件很優越。但宋子才在劉紅梅跟前,沒有覺得自己優越。他向劉紅梅示好,不是送錢送物。開始時宋子才隻是上自習盯著劉紅梅的馬尾辮呆呆的出神,後來,下課後開始大膽地在眾人中尋找劉紅梅的眼睛,再後來是主動地和劉紅梅討論課後習題。
帶著少年的羞澀,帶著少年的純情,他隻想近距離地接觸劉紅梅。劉紅梅雖說來自農村,但花季的少女也懵懵懂懂地渴望一種東西。有時候,晚上宿舍(學校寄宿宿舍,專門供外地上學的學生住宿,城裏人一般走讀)熄燈後,她的腦海中會偶爾出現宋子才那白皙的麵孔。
和大多數人的初戀一樣,宋子才和劉紅梅的愛情並沒有走下去。在緊張了一年的高三後,宋子才考上了S市醫科大學法醫專業。四年後,他順利畢業,在父母的幫助下順利地進了公安係統,成了一名法醫。而劉紅梅由於發揮失常,與大學無緣。在換學校複讀一年後,依然沒有走進象牙塔的大門。她最終還是一名農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