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顫抖著，確實在顫抖著。挽到膝蓋的黑布褲下裸露的小腿在顫抖，拿著一根細細的木棍的左手在顫抖，背在身後的右手也在顫抖，這，從他顫抖的肩膀和麵容可以看出。
可憐的越南小孩，被兩個穿著越軍軍服的男人嚇著了！
“捆起來，堵上嘴。”
卓軍斜眼看看裘勝利下了命令，收起對向小男孩的衝鋒槍轉身出門。剛走出兩步，忽然被裘勝利喊著“班長！”推了一把，幾乎就在同時，茅屋裏響起“啪”的沉悶槍聲。他站住腳穩定身子後，本能地轉身端起衝鋒槍，裘勝利已經向越南小男孩發射出一梭子子彈，微聲衝鋒槍發出連續的“噗噗”聲。
血，從裘勝利的肩頭滲出來，也從被打成馬蜂窩的越南小孩身上流出來。小孩的身邊，掉落了一把老舊的左輪手槍。
槍聲驚動了所有人。
王德銘眉頭不由一皺，槍聲一響就表示紅劍的隱蔽性蕩然無存，必然會被越軍察覺並緊緊咬住，戰鬥將不可避免地發生！
“一班、二班迅速占領村口有利地形！三班，向907加速運動。”王德銘下完命令後走進茅屋，看到卓軍正在給裘勝利包紮著傷口，忙道：“傷怎麼樣？你們幹什麼吃的？！”
卓軍不敢回答，他知道自己的一念之仁錯用在凍僵的蛇身上，從而暴露了部隊的行蹤，帶來了天大的麻煩。
裘勝利知道班長的心思，忙擠出笑臉道：“指導員，沒事兒，咬了肩膀一塊肉而已。班長沒跟越南人真刀真槍幹過，不知道小鬼子的秉性。”
王德銘沒有再出聲訓斥，轉眼瞟了一下血泊中的越南小孩，心中也是一陣惻然。在軍校時沒少聽輪訓學員們說起越南人全民皆兵的事，今天算是開了眼界、長了見識。不能怪卓軍，雖然他跟隨鄭尚武參加過炸鬼子炮兵陣地的行動，擔負的卻是一槍未發的保障布雷任務，一個年輕的學生兵，對戰爭的殘酷性認識不足也情有可原。
村口，響起來密集的槍聲。
小村裏的越南民兵與一班或者二班交上了火。“咕咕咕”的美國ｍ式機槍聲和“噠噠噠”的中國機槍聲交彙在一起。
王德銘又瞟了一眼那越南小孩，不由想起遠在昆明的自家兒子。隻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外麵的戰鬥還需要指揮員。
“四班，保持警戒882高地方向，交替進入907！”
王德銘轉身出了茅屋，貓腰跑過竹橋後，提著狙擊步槍移動到一班辛晉的旁邊觀察戰況。能夠被上級派到紅劍分隊當指導員，王德銘的軍事技術在軍校政工幹部中是出了名兒的，政委龐子坤對他的評價是“軍政全才”。
雙方正在遠遠地火力對射，村口的水牛已經被打倒在水田裏，子彈“啾啾”地在稻田裏激起一排排水花，在田坎上打出淡紅色的土霧，青青的禾苗一簇簇的被掠過的子彈削倒，稻葉四下飛舞。
村口的火力很猛也比較盲目，與之相對的紅劍二班的隊員們卻是很冷靜地盡量節約彈藥，射擊精確度相當的高。
79狙擊步槍的瞄準鏡中，村口幾堵土牆後噴吐出火舌，隱約可見黑色的身影在村裏快速移動。王德銘推彈上膛，他的彈匣裏是狙擊步槍的專用大裝藥重彈。目鏡的淺十字分化鎖定了敵人的機槍陣地，很快就捕捉到越南民兵機槍手的運動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