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北搶過他手裏的馬卡龍,“檸檬味是我的!”
謝亭西不樂意了,“上頭寫你名字了啊?”
謝小北一口咬下去,昭示自己的所有權。
一旁的謝睿東笑著把自己手裏的檸檬味馬卡龍放到謝小北麵前的盤子裏,一臉寵溺。
謝亭西憤憤地哼了一聲,“我不吃了!”
“不吃飯就去抄《蘭亭序》,十遍,明天早上檢查。”謝仲城緩緩說著,咬一口馬卡龍,“阿雪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好了好了,你就知道責怪小西,”容雪出來圓場,“廚房還有,都不準搶。”
謝小北和謝亭西的吵架拌嘴已經是家常便飯,第二天,他們又一起在前院裏各玩各的,相安無事。
“謝亭西,爸爸今天真的會把二哥帶回來嗎?”
“你希望呢?”
“很好啊,多個人一起玩。”
謝亭西輕輕說了句,“傻子。”
好在謝小北並沒有聽見。
太陽西沉,陽光漸漸沒落。以往,謝仲城在車庫停了車,就會過來抱起他的小公主親親,但今天,他下了車後又走到後座,親自拉開後車門。
謝小北首先看到的是男孩子纖瘦發白的手指,他扶著車門走下來,低著頭,長長的頭發遮住了眼睛。
謝仲城向他們走過來的時候,男孩就跟在他身後。
袖口微微磨損的白襯衫,牛仔褲有些短,手裏拎著個半舊的書包,腳上是一雙隨處可見的灰色球鞋。在謝小北的印象中,謝亭西已經是很瘦很瘦了,可是眼前的謝斯南,乍看之下,簡直就是根竹竿。
單薄落魄的少年,怎麼看,都和這幢世外桃源般的別墅格格不入。
謝小北歪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謝仲城揉揉小女兒額前的碎發,“北北,這是斯南,叫哥哥。”
謝小北覺得手心裏顫顫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絕不是對謝斯南的排斥,隻是心中難受得說不出話。很多年後,她回想起來才知道,這種感覺叫心疼——她看到謝斯南的第一眼,便覺得心疼,毫無因果,不知始終。
當一個女孩子為一個男孩子心疼的時候,意味著什麼?這般年少的謝小北,又怎會對此尋根問底。此刻的小小姑娘全然不會料到,這個落魄少年將帶來的,是她今後十多年的浩劫,她的人生,就因為這個人的出現,驚天動地、萬劫不複。
而眼下,所有的傳奇還沒有開始上演,謝小北一時的失語,造成了身邊之人的誤會。
謝斯南依舊低著頭,但是背在身後的手,不自覺握成拳頭。
謝亭西哼哼一聲,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謝仲城有些尷尬,卻對這一雙淘氣的兒女沒有辦法,隻好牽了謝斯南的手,“進屋再說吧,先見見你媽媽。”
遠遠看著謝仲城和謝斯南走進房子,謝小北一口氣才喘上來,驚覺,哥哥,剛才那個人,是哥哥呀!
她立馬從秋千架上跳下來,“謝亭西,我們快點回去……該死的!你把我的鞋子藏哪裏去了!”
這一年,十三歲的謝小北第一次見到十四歲的謝斯南;
這一年,謝亭西還不知道世界上有一個叫宋宜冰的女孩;
這一年,殷思源在成年禮上第一次聽到謝小北的名字;
這一年,顏藝馨在地球的另一邊吃著五彩的棉花糖;
人間芳菲落盡,白牆正添新瓦,恰逢年少,初初相遇,彼此的麵目都還是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