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來,多吃點。”
謝斯南隻是微笑著點頭。
謝亭西永遠自顧自,在這種場合是可以當做空氣忽略不計的。謝小北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餐桌上熱鬧點,似乎這時候也唯有這樣的安靜才是合時宜的。
於是謝小北也學著容雪給謝斯南夾菜,看謝斯南一直沒有吃麻婆豆腐,便挖了一大勺子放到他碗裏,“二哥,吃這個。”
謝斯南的筷子頓了頓,“謝謝小妹,但是我不吃辣的。”
謝小北的笑容僵硬了,“不是你說……”
“對不起對不起,”容雪忙把謝斯南碗裏的豆腐夾到自己碗裏,一臉緊張,“不知道你對辣忌口,不然就不燒這個了,小北也真是的,都不問清楚你二哥吃不吃,我讓劉嬸再盛碗飯來。”
這下,不隻謝小北愣愣的,謝仲城、謝睿東和謝亭西也都抬起頭來看著他們。
謝斯南臉色有些發白,尷尬地看向容雪。
容雪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親人,他們是親人,至親骨肉、血濃於水,可哪有,如此見外的親人呢?
因為想要彌補,時時處處小心翼翼,可就是這小心翼翼,成了另一把刀子,時刻提醒著謝斯南,看呐,你曾經是被他們拋棄過的。
因為所以,處心積慮。謝斯南本就是對謝家帶著厭惡的,即便是對生母本性使然的那麼些許親切,也在吃第一頓飯的時候,磨損得消失殆盡。
一頓晚飯,一家人各懷心思地吃了,晚飯過後,謝小北氣衝衝地去找謝斯南算賬。
“我們全家都討厭吃辣,餐桌上從來沒有辣椒,明明是你說要吃麻婆豆腐我才讓劉嬸做的!”
謝斯南氣定神閑地看著她,“是嗎?你聽錯了。”
就這麼漠然地一句話帶過,饒是素來嘴皮子利索的謝小北,都不知道怎麼回應。她抿著嘴,氣得幾乎紅了眼睛,一轉身就跑回了自己房間。
謝斯南關上門,靠著門背緩緩吐了口氣。
但是,不到一分鍾,外麵砰砰砰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謝斯南打開門,看著謝小北,“你還有什麼話,最好一次說完。”
謝小北手裏捧著個方形的紙盒子,“我說話算話,這個是給你的!”
那紙盒子被砸進謝斯南懷裏。
下一秒,謝小北已經跑開了。
謝斯南關上門,打開紙盒子一看,是一隻拳頭大小的粉色水晶豬,做工十分精細,模樣憨態可掬。
他不再看第二眼,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隨後,坐在床沿,把剛才謝小北幫他整理的衣服一件件展開,重新疊過。
來的時候謝斯南就告誡自己,能被拋棄一次,就理所當然地也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認錯補過都沒有用。對謝家人的感情,他全無期待、不想擁有,過去的十四年,已經習慣。
衣服整理完,發現底下貼了一張便簽,那字跡,說好聽了是龍飛鳳舞,說難聽了,簡直雞飛狗跳,索性還能看得清楚:
二哥,歡迎回家!
家。
心中有個柔軟的角落頓時一抽,謝斯南在原地愣了許久,慢慢走到垃圾桶前,撿起了剛才被自己隨手一扔的水晶豬。
看了兩眼,放到桌上。
再看兩眼,不妥,又放進櫃子裏。
正所謂,眼不見,為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