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種子做什麼？今年留的瓜種不多，可不能給你吃。”蔣芹皺眉。她覺得歲香隻是嘴饞了，想要吃零食而已。而所有種子裏，能吃的就隻有南瓜種子。
歲香：“……”
忘了自己現在還是小孩子了，在媽媽看來，肯定隻能搗亂，絕不會相信自己是要去做正事的。
她也沒有別的辦法，索性耍賴，抓住蔣芹的一隻胳膊晃來晃去，讓她沒法好好織毛衣，嘴裏叫道，“媽媽，媽媽就給我一點兒吧……”
說真的，本來一開始，雖然看到媽媽，她是很激動的，但是畢竟媽媽的感覺都已經淡忘了，其實是有點兒陌生的，若不是仗著小孩子的身體，歲香絕不會這麼跟蔣芹親近。不過這麼一耍賴撒嬌，反而把這種隔閡和陌生感給衝淡了許多，仿佛她的確是個從小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孩子。
這種感覺讓歲香眷戀不已，甚至在蔣芹答應了之後，都有些不舍得從媽媽身上離開。
好在她還記得正事，所以最後還是戀戀不舍的站了起來，跟在蔣芹後麵去拿種子，像個小尾巴似的。
蔣芹的種子都用一個籃子裝起來，掛在堂屋的牆柱上，歲香眼巴巴的看著她把籃子拿下來，就一把奪過，自己翻找起來，嚇得蔣芹連忙叮囑，“小心點兒，別給我弄亂了。”
“知道啦，我每樣隻拿一點點。”歲香得償所願，笑眯眯的答應著，一邊快手快腳的每樣種子抓了一小撮，放在自己的手心裏。
蔣芹看她這樣子，就知道這孩子隻是好玩，所以搖搖頭，不再說什麼。
果然，回到空間裏之後，歲香才意識到，自己的種子全都混在了一起，根本沒法分開來各自播種了！最後她一咬牙，索性就這麼胡亂種了下去。
要是在外麵，這麼種肯定是不行的，最後隻能收獲一把雜草。幸好這是在空間裏，這片土地，根據那第一任主人所說，理論上不管什麼東西，都是可以種活的。
歲香現在小手小腳，當然也沒什麼力氣耕種，所以隻是拔了土裏的草，胡亂刨個坑，將種子扔了進去，然後舀來池子裏的水灌溉，這就大功告成了。
對於自己這樣能不能種出東西來，歲香自己也抱持懷疑態度，弄完之後，就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雖然隻是簡單的刨坑，但是對歲香的小身體來說，還是有些累了。所以種完之後，她就離開了空間。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歲香才出了空間，就聽到姐姐大聲跟媽媽說話的聲音，“媽，我放學了！”
她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要是再晚一點，姐姐進來放書包的話，說不定正好看到自己從空間裏出來，以後還是要注意。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都很平常，一家人坐在爐火前，吃著熱氣騰騰的食物，一邊聽哥哥姐姐說起在學校裏遇到的事情，然後爸媽再閑聊幾句村裏的八卦，這就是他們全部的生活了。
然而對歲香來說，最難得的，正是這樣的平常。
現在的哥哥姐姐都還十分稚嫩，說話間動輒叫爸爸和媽媽告狀，而且兩人還不停的互相攀比，就像是任何依賴父母的孩子一樣，全然不是歲香記憶中來去匆匆，神色冷淡的樣子。
至於曹明發，今天可真是刷新了歲香對他的認識。
在歲香心裏，他是暴躁的，冷漠的，對自己的孩子不聞不問。然而此刻的曹明發，他會溫柔的問自己的孩子學校裏發生的事，會給他們夾菜，用手撫摸他們的頭頂，還會跟媽媽開玩笑，一副“居家好男人”的麵孔。
歲香心裏忍不住疑惑，究竟是因為失去了母親，所以他才變成了那個樣子，還是……他實在是太會偽裝？
除去歲香心裏這點兒說不出來的芥蒂，這一晚很平淡，很溫馨。
那天夜裏歲香做了個夢。
她夢見自己種的菜全都長出來了，而且長得有點兒誇張，白菜有人那麼高，西紅柿有碗那麼大，黃瓜有柱子那麼粗。
她夢見全家人捧著一根白菜一直吃，吃撐了都還剩下一大半。
她夢見媽媽生下了弟弟，弟弟的哭聲響亮，媽媽的臉色紅潤，根本沒有任何血崩虧空的症狀。
夢裏的一切都很好，就像是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