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繼續往前走。沒想到走了沒幾步，就有人從後麵趕上來，跟她並肩而行。
是顧天航。歲香奇怪的問，“你怎麼不去唱歌？”
“你不也沒去？”
“我隻是不太習慣那種地方。”歲香說。
顧天航微笑，“正好，我也不太習慣。”
歲香就不說話了。她覺得很奇怪，顧天航怎麼突然跟自己一起走了？她可不記得他們回家的方向一致。
走了一會兒，顧天航見歲香一直低著頭自顧自的走，有些無奈的開口，“曹歲香，難怪學校裏都傳你很高傲，根本不理人。跟我說話很難受？”
“……”歲香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說什麼？”
顧天航卻忽然笑了，“我覺得之前一直把你當成對手，實在是想太多了。介意跟我成為朋友嗎？”
“當然不。”歲香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頓了頓，卻還是點頭應了。
顧天航便微微一笑，“那就說好了。”
於是歲香就莫名的有了兩個朋友。方樂樂和顧天航。
顧天航這人對朋友的確非常上心，因為歲香基本上不主動跟人說話，所以總是他跑到他們這邊來，占據徐曉曼的位置，三個人一起討論作業。
——當然，一開始的話題是昨夜，後來慢慢的就越來越多，什麼昨天看的電視劇，哪家餐館的味道不錯，今年的球賽，新款的遊戲……無所不包。
這種感覺很奇妙。
歲香從來沒有過朋友。
上輩子她一直過得非常壓抑，所有的心力都用在了怎麼活下去，怎麼照顧弟弟上麵，而且早早退學，根本沒有任何交心的朋友。
也許這也是她最後實在受不了，選擇自我了斷的原因之一。因為她覺得自己的一生就像是泡在苦澀的汁水裏，然而她非但逃不出來，甚至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樣的情形，讓歲香再也堅持不下去，所以才會做出自盡的蠢事。
而這一輩子，她也將絕大部分精力都落在了安排家人，安排未來上麵，她連自己都沒能給多少注意，更不必說交什麼朋友了。
好在一切都在變得越來越好，而她也終於能夠稍微鬆一口氣了。
再這樣的時候，適時出現了兩個朋友，而且跟她的脾氣那麼相合，以至於短短的時間內便親密如斯，幾乎無話不談。
太過幸運。
這種奇妙的體驗讓歲香沉浸其中，甚至本人的氣質，也因此產生了一點變化。雖然微小，但的確是存在的。
第一個發現她這種變化的人，是程青樹。
他對歲香，總是會比對其他人更加關注一些。尤其是這些年在省城，幾乎可以說大家是跟家人一樣相處的。
於是某個周末，程青樹特意空出時間來，請歲香他們出去吃飯的時候，忍不住對她說，“你看起來似乎比從前開朗了一點，笑容也多了，最近有什麼好事嗎？”
歲香跟他親近，這種事也願意跟他分享，笑著道，“算是好事吧，最近交了兩個朋友，跟他們相處感覺很愉快。我發現讀書也不是那麼枯燥的事情了，挺有意思的。”
程青樹聞言，眼神一動，忍不住用笑容掩飾了一下，然後才問，“交了新朋友？男生還是女生？”
歲香看了他一眼，“一個男生一個女生，怎麼了？”
“哦，沒什麼，就是覺得你現在還小，跟男同學走太近了，不太好。”程青樹咳嗽了一聲，道。
歲香一呆，“青樹哥，你怎麼會想到這方麵去的？”
“我這麼想不是很正常嗎？”程青樹將雙手插在兜裏，側頭看向歲香，“其他家長肯定也是這樣的，寄希望自家孩子能交朋友，又怕他們跟異性來往太密切。”
歲香就忍不住笑了。
似乎的確是這樣。不過她覺得程青樹是想太多了，因為她根本沒有任何這方麵的念頭。
因為歲香一直將自己放在成年人的角度，跟這些孩子連相處都困難，雖然現在跟顧天航和方樂樂交了朋友，讓她發現小孩子也不總是幼稚而不懂事的，但是……談戀愛什麼的還是完全不可能。
那距離她太遙遠了。
何況……
歲香深吸了一口氣，朝程青樹搖頭，然後認真的說，“我不會。”
絕對不會。
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這些。
程青樹皺了皺眉，總覺得歲香似乎話中有話，卻又無法完全理解，於是最終隻能揉了揉她的頭發，把這件事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