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靜風冷笑一聲,劍身倏顫。
八枚槍尖已破空而出,直取四人咽喉。
其疾其快,無與倫比,倘若對手一如既往取他性命,也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八個人不約而同地舉槍斜斜上擋。
八次金鐵交鳴聲幾乎是同時響起,八枚槍尖皆被擋開。
然後便是接二連三的“咕嗵”軀體倒地之聲,倒下的是七名槍手。
取他們性命的赫然是被自己同伴擋開的槍尖,仿佛這是他們之間排練已久的一場戲,一切都是那麼幹脆利索,直到生命消亡的那一刻,他們仍是無法相信自己會是死在同伴的槍尖下。
牧野靜風的暗器手法冠絕天下,所以他有把握在射出八枚槍尖的時候,逼使對方都必須以槍杆移擋,更可怕的地方在於他竟將力道、角度拿捏得可以讓對方一格擋,就必定把槍尖擋射入同伴的軀體內。
被槍尖射中而倒下的有七人。
惟一站立著的人,以極度驚愕的目光望著牧野靜風,他的臉上己全然沒有了一絲血色。
牧野靜風向前邁出一步,僅僅是邁出一步而己。
但那人的臉色由白轉青,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然後慢慢地向前仆倒。
他竟被駭得心膽破裂而死。
牧野靜風輕歎一聲,無意中一抬頭,發現日光已漸漸收縮。
他的心倏然一沉:黑夜又將來臨,而他對黑夜有一種深深的仇恨與驚懼。
一旦進入黑夜之中,他的心豈不是又要歸於黑暗,歸於邪惡了。
必須在天黑之前將敏兒他們救出來,這同時也是在挽救他自己,因為若是沒有敏兒、水紅袖、司如水、苦心大師等人相助,他自己也約束不了自己行為。
這時,身後的廝殺聲也在漸漸地向這邊靠近,這說明十大門派弟子攻勢頗為淩厲。
牧野靜風雖知對方把守崖頂的人數一定不少,自己一個人搶先孤身深入頗為危險,但同時他又覺得自己已無法再作更長時間的等待,一刻不能確定穀內的人還安然活著,他便一刻不得安寧,因為穀內有他的父親,有對他有恩的人,還有敏兒與水紅袖。
一陣衣衫掠空之聲響起,身前五丈之外的一叢灌木突然分開,赫然閃現一個高大魁偉的人影。
此人全身著赤紅服飾,卻是一六旬老者,他的臉膛亦是赤紅色,像是喝多了酒。
更顯得奇特的是他的下唇留的一縷長須,也是紅色,迎風飄動,便如一團跳躍著的火苗。
牧野靜風暗暗稱奇,世間怎麼還會有這麼古怪的人物,竟像是剛剛被扔進了紅色的大染缸裏撈出來的,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紅色。
那人的目光先是落在地麵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的人身上,頓時雙目也一片赤紅,當他把目光移到牧野靜風身上時,牧野靜風感到對方的眼神一片灼熱,似乎能將自己的衣衫燒出兩個洞來!
牧野靜風暗道:此人是否脾氣特別火爆?見對方眼露凶光,心知必定又要有一場惡戰。
那人嘶聲道:“人是你殺的?”聲音竟是古怪之極,就像是喉間含有一口幹燥的沙子一般嘶啞難聽。
牧野靜風心中不喜,皺了皺眉,沉聲道:“我殺的又豈止他們,還有你們的向總管!”
話雖如此說,他心中卻是有些奇怪,暗忖:此人裝束容貌如此怪異,無論在什麼地方應該都是搶眼得很,為何自己在地下山莊的時候,卻從未見過他?
那人對“妖刀”向總管之死似乎並不甚關心,他隻是大咧咧地向前疾上一步,嘶聲道:
“讓我天火客教訓教訓你!”
話音未落,右掌一揚,一枚烏黑色的球已疾射而出。
“天火客”三字讓牧野靜風頓生警惕之心,自是不敢伸手去抓黑球,亦不會以兵器格擋,而是身形一偏,側身讓過。
同時劍尖一顫,已向“天火客”長軀直進。
“蓬!”地一聲,一道火光在牧野靜風身後閃亮,想必黑球已爆燃開來,牧野靜風絲毫不為之所動,仍是徑取天火客。
他想:“我從未聽過天火客之名,其武功絕不可能超過暮也、旦樂他們,我將他打發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