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苦人的寨子與其說是建在山上,還不如說是建在了一塊大石頭上。因為單從形態體積上看,這個周長不過數千米的大石頭稱之為山實在太勉強,叫做石丘反而更貼切。
唐戈麵無表情的尋睃一圈,便發現石丘周圍都是經過人工處理的,貼近地腳向上幾乎都被鑿有一段幾乎九十度、三米高下的垂直牆麵,但隻目光所及看來,似乎這個石丘真的是一個整體---一塊無比巨大的石頭。
唯有諸人正麵有一排十幾級台階的石階,雖然看著與石山材質相同,但是卻不再是直接開鑿出來,而是可以拆卸的樣子。石階上麵便是寨門,可以想象,如果有需要,抽掉石階,那麼這個寨子就完全成了一個三米多高的戰鬥平台,隻要不是大隊人馬進攻,要強攻寨子必然要付出巨大代價。當然,這是指的冷兵器戰爭,還得馬苦的戰士真有他們認為的戰鬥力。
寨門通體木質,粗大的立柱橫梁以及拚接的門板上盡是斑駁的裂痕,陳舊卻不失完整,一層已看不出本色的塗漆,除了證明它曆經風雨後的堅韌和衰老,很讓人分辨不出什麼材質。想來也是在外麵運進來的,至少從表麵看,這就是山寨唯一的進出通道。
大門兩旁各有一列倒插著類似古代軍隊營盤前的拒馬,但從那木樁的尖銳程度就可以看出馬苦人戒備心理有多重。這是一群嚴重缺乏安全感的人。有那麼一瞬間,石頭哥想起了成龍電影裏的那個土著人部落裏的情節,不過,電影裏的土著人都很熱情,他真心希望這裏也一樣。
此時宅門與台階之間的一小塊空地上,正站著幾個同樣一身藍袍的馬苦人。
現在看來,馬苦人的生活條件應該不是一般的艱苦,所有人清一色的粗布藍袍,布應該是他們自己織染的,而且工藝不怎麼樣,起碼顏色隻有單調的藍色,哦,或許還有不怎麼正的粉色,但是肯定不多。
唐戈石頭隨著馬苦人一起走近,才漸漸看清那些人的樣子。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個老人,隻看臉上的皺紋之多,他們所認識的人中,也就隻有犀利叔跟這位有得一拚。
老人身後還站著四個人,兩個於他年紀相若,另外兩個是中年人。老人是所有已經露麵的馬苦人中,惟一一個沒有用藍布包頭的人,同時他的年紀看起來也是最老的那一個。
他的頭頂戴著一頂寬大的皮帽,並不是像遊戲裏那種尖尖的頂和寬大的沿的那種巫師帽,而是有點像三國演義裏諸葛亮帶得的那種,隻是更高更寬,當然也更破舊一些。
在某些民族的傳統裏,老人通常就是智慧和經驗的代表。而在一個相對封閉的圈子裏,智慧和經驗的衍生品就是話語權和支配權,即權力。
老人站在最前麵,個子不高但是腰直背挺,表情嚴肅,手中還杵著一根油光綻亮的大拐杖,無論從站位還是氣勢上來看他都是當之無愧的頭領。
唐戈觀察的比較仔細,他發現除了幾個老人皮膚已經幹癟看不出什麼,其他人包括力格卓圖這群戰士和那兩個中年人,所有人的手掌都非常的粗糙,掌緣都有一層老繭。這是常年勞作的結果。甚至連小蘿莉玉玲瓏的手都沒有少女應有的細嫩。由此可見馬苦人的生活條件不是一般的艱苦。
石頭哥更多的注意力卻被站在老人左側的一個中年人吸引了,因為這個人是台上諸人中唯一一個表情不那麼刻板的人。甚至還帶著隱隱的笑意,當然他注意到這些,還是因為小蘿莉看到那中年人後發出了一聲壓抑的歡呼,若不是力格卓圖拉著,恐怕已經蹦跳著衝過去了。
一行人在距離台階五米外的距離停了下來。
力格卓圖前行兩步,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心髒位置,這在一些少數民族的理解裏代表著發自內心的尊敬或者友誼,在這無疑是前者。隻是他的尊敬並未被人接受,還未等他開口,一個陰沉的聲音已經搶先落了下來。
“力格卓圖!你想要幹什麼?為什麼沒有經過族長和長老的同意,就私自將兩個外人帶回寨子,你知道你的做法將為寨子帶來多大的危險嗎?”
開口的是站在最右側的一個老人,盡管他已經很努力的想要挺直腰板,但是塌陷的雙肩仍然讓他顯得過於佝僂,內陷的胸腔也讓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就像一隻餓了許久的烏鴉。
石頭哥注意到,這個老頭子開口的時候,最前麵的老頭眼皮低垂一動不動,而他身後的中年人先是看了族長一眼,見族長沒有阻止,眉頭一皺,然後看著那個發話的老人笑了笑,也沒吭聲。但是那笑裏的輕蔑意味卻被台下的人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