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神血祭 【章二二】山中詭夜(一)(1 / 2)

“阿爺阿爺,你怎麼了?”

力格卓圖兩人一邊一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老巴桑,一臉惶急的問道。在不是族會或者像今天有外人在的場合,村裏的後輩們都是叫老巴桑阿爺的。

“阿爺沒事,沒事,你們回去吧。”

老巴桑接過了後生舉起來的扔在地上的手杖,緩緩的邁動了雙腿,在他的前方幾米遠處,那住了數十年的老屋此刻在搖曳的火光裏,看起來竟然好像一隻正欲擇人而噬的怪獸,正蹲踞了龐大的身軀張著大嘴等待他的自投羅網。

“力娃,等等。”

老巴桑忽然出聲喚住了兩個正在走與不走隻見猶疑不定的後生仔,借著微弱的火光,仔細的而專注的打量著兩張惴惴不安的年輕麵孔,慢慢的伸出了那隻骨節嶙峋的,已經被歲月風幹如鳥爪一樣的大手,輕輕的摩挲著他們健壯的肩膊,卻久久不語。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走出大山,現在族裏的年輕人連名字都已經漢化了。

“阿爺,你怎麼了?要不要我喊我阿耶來?”

力格卓圖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用,阿爺沒事,沒事。隻是忽然才發現,原來你們都長大了,好啊,都長大了。”

老巴桑轉過身:“你們回去吧,不要跟你阿耶說起剛才的事。走吧。”

力格卓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發出聲音,默默的把手中的火把插到了門口的火把架上,這才跟同伴一起轉身向山下走去。

身後的腳步聲一點點的遠去直到完全消失,老巴桑才推開緊閉的房門,一步一步邁進那似乎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

力格卓圖被這平地而起的刺耳風聲攪動得心神不寧,無法入睡,他想起了族長阿爺今天的異常舉動,想到阿爺那犁頭一樣的大手摩挲在臉上、肩頭時那種異樣的感覺,他心裏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就加重一分。煩躁的一把掀開了捂在頭頂的那厚厚的棉被,他摸索著掏了一隻煙,用打火機點了連吸了三大口,心神才安定了許多。

櫃上那個古老的發條座鍾不合時宜的當當敲了起來,阿力掐滅煙頭重新躺好的時候還在琢磨,剛剛那鍾是敲了十響,還是十一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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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夜半。風起,雲湧。

時近午夜,大塊大塊的烏雲不知從何處而起,漫天舒卷著把天空遮去大半。隻餘遙遙的天邊還有幾顆不知名的星星眨著眼睛,隱約閃爍著。綿延千裏的七連山區一片黑暗,那夜色濃重幽深,黑得令人心悸。

在一座座山梁峰壑中,那大片大片的枯枝敗葉下麵,隱藏著無以計數的淺溝暗渠,那是年複一年歲月中的被夏季暴雨奔流衝刷、被冬日曆雪覆冰凍後逐漸形成的泄洪通道,它們或大或小,或寬或窄,淩亂且無序,說不上有什麼美感,唯一可以稱道的便是沒有絲毫工雕細琢的痕跡,純正的大自然出品。

此時,靠西邊山頭下的一條較大暗溝邊緣,原本枯寂如死的灌木叢突然一陣劇烈的抖動。隨著一陣劈裏啪啦的亂響傳出,兩條人影正跌跌撞撞的從溝壑裏猛然衝了出來。

“呸呸呸……”

雖然周遭一片黑暗,但是唐戈的動作依然清晰的,表達此時此刻的情緒是多麼的氣急敗壞。

“這就是你說的,屬於你的被大自然賜予的百試百靈無限接近第七感,專屬於自然之子—你石頭哥的直覺?”

“特麼的!”唐戈罵著,抬手摘掉頭上的一截灌木枝,一邊甩動著胳膊把身後的背包扔到地上,一邊探手把手腕上的表盤伸出來,咬著牙低吼:“從天黑到現在,我已經跟著你這個自然之子在這片自然得不能再特麼自然的山裏轉了七個小時了,整整,七個小時!”

“急什麼急什麼,這不是出來了嘛!自然之子也不可能算到這賊老天忽然放出這麼多雲彩出來,看路那也是要有個參照物嘀……”

回話的正是探險二人組的另外一位,天黑之前才忽然宣布自己其實是自然的寵兒,自命為大自然之子的石頭哥。

隻見他此刻完全無視對方的暴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自顧自的脫下鞋子一頓猛磕,看到稀裏嘩啦的掉出不少碎木沙石,嘴裏罵罵咧咧的叨咕著:“他媽的,還他媽的說一次性根治,下次給老子抓到非讓他把剩下的藥全生吞了,個死賣假藥的,連老子都敢糊弄,噝-哦……!”

就見這廝猛地抱著腳丫子一頓猛搓,頓時,一股邪惡的氣息迅速在空氣中蔓延。

看著同伴齜牙咧嘴直抽氣,還有臉上那不知道是舒服還是難受的表情,唐戈遠遠躲開了,很明顯這廝的腳氣犯了,這個時候的某人是什麼都顧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