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回過神時,正對上趙啟頗為不滿的臉,心下歎了一聲。長安垂下眼瞼,輕聲開口道:“便按老爺的意思吧。我明日便將房契和地契交與管家。”
她已經乏了,自從入府以來,不受趙啟喜歡的她,被逼著學會了爭,搶,用相府千金的身份壓,用正妻的身份壓,她本以為能這樣壓一輩子,可惜……
思想至此,長安抬眼看向終於露出滿意神色的趙啟,不覺泛起一陣無力感。“妾身身體不適,還望老爺準許妾身回房休息。”對著趙啟行了個禮,長安便想告辭回房,
趙啟擺了擺手,這次讓長安過來便是為了這幾間鋪子,趙府的生意愈加不景氣,這幾間鋪子的入項能緩緩他的手頭。既然目的達到了,趙啟也不想同她過多糾纏。
長安舒了口氣,正欲抬腳,卻聽得牡丹柔聲問道:“呀!姐姐可是掉了東西?”長安一皺眉,正想看看地下,趙啟已一把將那物什撈起了。
“啪!”的一聲脆響,還來不及反應,長安隻覺頰上火辣辣地一陣疼。她……被扇了耳光?!長安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麵色鐵青的趙啟,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喉嚨一緊,長安用力眨著眼,強忍著淚意,顫聲問道:“老爺,長安是做了什麼萬惡不赦的事,竟讓老爺這般不分青紅皂白,舉手就打?”
趙啟聞言,心中愧疚,也是,這物件兒隻是從她身上掉下來,也未必就是她的。指不定是哪個丫頭偷會了情郎被她查將出來,來不及銷毀的。想到這裏,趙啟的臉色微微緩和,將那物件兒衝長安一甩,道:“你自己看看!”
長安定睛看去,地上的卻是一個貼身用得荷包。撿起來細細看去,繡得是男歡女愛的樣式,一看便是女子送與情郎的,難道……
長安大驚,一雙眼直直地盯著坐在一旁悠閑吃茶的牡丹,難怪她當時要過來扶她一扶,原是安著禍心。長安冷笑不止,還以為你有了些長進,想不到還是這般不入流的下作手段。
“老爺,這荷包絕不是妾身的。”長安將荷包放在桌上,“老爺穿過妾身做的襖子,該知道妾身用平繡時喜歡壓著線,這樣繡出的樣子才會平整。這荷包上的圖樣雖用的也是平繡,但繡麵不平,同妾身的有所不同,仔細辨認就能看出不同來。”
這一番話言辭鑿鑿,趙啟細看那圖樣,似乎是有些不同。想起剛才那一掌,心下愧疚,正欲說些什麼,牡丹卻合了茶碗蓋兒,輕笑著說道:“姐姐這話可不對,我可是親眼看見這荷包從你身上掉下來的。”“哼,誰知是不是哪個手腳不幹淨的動了手腳。”長安看著牡丹不急不慌的樣子,就知道這事絕沒那麼簡單就能完。
“相公,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牡丹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紅著眼眶望向趙啟,“妾身隻是想,這荷包裏定有玄機。若是沒有,我定向姐姐道歉,再說,這樣也好證明姐姐的清白不是?”
趙啟麵色複雜地看了長安一眼,旋即拆開了荷包,裏頭竟真藏了東西!兩束用紅線紮著的頭發整整齊齊地掉落在桌麵兒上。一束烏黑粗硬,顯然是男人的,另一束則柔順靚麗,一看便是女人的。
再看荷包,內裏夾帶著一張小紙片,牡丹伸手取來,念道:“願君如磐石。”笑吟吟地看了麵色蒼白的長安一眼,牡丹衝趙啟說道:“夫君,姐姐對你還真是一片深情。”說罷,便要拿起桌上的男人頭發仔細端詳。
趙啟卻是劈掌將那頭發摔在長安臉上,“願君如磐石?顧長安!你心裏頭念的到底是什麼君!”原來這趙啟幼時體弱,是喝藥長大的,這發色向來不深,而這束頭發烏黑濃密,必定不是他的。想到自己很可能做了王八,趙啟袖下的手就忍不住捏地咯咯作響。
“我沒有!”長安矢口否認,她怎麼會有情郎,自入府以來,她出門的次數便少之又少,更何況她素來是潔身自好之人,哪裏容得別人亂潑髒水。
“沒有?”趙啟冷笑連連,“刺繡相像,你說是有人陷害,難不成字跡也是仿的?”將紙片拍在桌上,趙啟拖過長安讓她看個清楚。肩上被趙啟一抓,長安吃痛地悶哼一聲,拿過紙條細看,卻是越看越驚心。
“怎麼會……”長安後退一步,竟真是她的筆跡,難不成這世上真有能將字跡仿得一模一樣的人?“怎麼?無話可說了?顧長安,虧我還以為你是何等的貞潔烈婦,原來是……原來是這等的下賤敗類!”趙啟看著失神的長安,更覺眼前的人可惡,可憎!隻怕那幾千兩銀子,根本不是填了什麼鋪子的空,而是給了她的情哥哥了!
趙啟越想越氣,撩起袖子便想打將上去,“慢著!”長安像是想起什麼,急忙喝道:“老爺,我記起來了!這句詩確是妾身所作,那日妾身讀詩時一時興起,將這句詩謄抄在詩集的留白處,這紙片是有人裁下來,故意陷害妾身用的。此人之心,實在可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