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喜看著長安的神情竟忍不住想低頭避開。“原來是姐姐啊~”長安軟糯的聲音讓長喜舒了口氣。她剛才偷聽到張婆子同母親叫苦,說是顧長安變得厲害了許多,這才上趕子地跑來這裏一探究竟,如今一瞧,也沒什麼不同啊。

“可不是我,前幾日來探你,你不是推脫說身子不舒服,就是睡著,讓我以為你是故意不見我呢。”長喜自顧自地找了位子坐下,說完還頗有些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噗嗤。”長安現如今看到她這番做派不覺笑出聲來。

長喜正對這一笑摸不著頭腦,卻聽得長安說道:“姐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在守靈的時候受了涼,大夫叫我靜養,這才閉門謝客,大夫那日還同你說,近幾日少來我這兒,這風寒,可是會傳染的。姐姐你忘了?”

傳染?長喜一驚,那日沒聽大夫說了些什麼,隻是看著因發燒而麵色潮紅的顧長安心中暗喜,巴不得燒死她或者幹脆燒成個傻子。如今聽了顧長安的話,長喜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這天殺的,該不會,該不會真被傳染了吧!

珊瑚站在一旁,心中不覺將顧長喜唾罵了千百遍。原以為她是個好的,如今看來,也不是什麼善茬,辛姨娘果然是一肚子壞水,連肚子裏爬出來的也不是什麼好貨!

“妹妹既然身子大好,姐姐也就放心了。妹妹好像還沒用膳,姐姐就不打擾了。”長喜說罷就準備離開。“那姐姐可慢走,不送。”長安也懶得同她打交道,顧長喜和她母親比起來,實在差的太多。

“小姐,大小姐她……”珊瑚想到平時長安在聽到長喜的壞話時總會替長喜打抱不平,湧上心頭的話又隻好咽了下去。“顧長喜怎麼了?”長安的指尖一下一下地點著桌麵兒,問道。

“小姐,你到底……是怎麼了?”珊瑚聽到長安直呼顧長喜的名字,更是覺得不可思議。“珊瑚”,長安扭過頭,正臉對上珊瑚,“我看起來像中邪嗎?”“說實話……有一點……但是,更像是開竅了。”珊瑚極輕地說道。

是啊,開竅了……怎麼能不開竅……“珊瑚,用完午膳,我們去給老夫人請安。”長安漫不經心地說道,站在一側的珊瑚嚇了一跳,“小姐,不是很少去……老夫人那兒的嗎?還有,小姐怎麼不動筷?”“這個你別管。至於老夫人那邊,日後可要多去,長久不去,祖母都要同我生疏了。”長安說這話時卻冷冷地勾起了唇角,要是沒記錯,辛姨娘當上繼室,她這個姨母,可是幫了不少忙啊。

珊瑚看見長安疏離的神情,心尖一顫,小姐,終於也要變得和那些人一樣了嗎?

因傷寒而在床上躺了三天,母親下葬後,更是沒有心情出門的嫡小姐,竟然去了‘榮安堂’給老夫人請安。這消息光聽著就匪夷所思,相府上下誰人不知,老夫人和嫡小姐母女向來是水火不相容。這回還真是破天荒,就連劉老夫人聽到下人通報時也是嚇了一跳。

顧長安坐在左側的座位上抿了一口新沏的玫瑰花茶,道:“祖母這裏的茶就是不一樣。”“哪裏不一樣了?”劉湄亦是抿了口茶水,問道。“祖母的茶裏加了蜂蜜,想必是最近腸胃不好吧。”長安又是拐帶了話題,“沒想到竟被你嚐出來了,真是沒想到,你竟也有關心我這把老骨頭的時候”,劉老夫人斜睨了淺笑著品茶的長安一眼,道:“不愧是你爹的女兒,同你那個眼皮沒有深淺的老子娘,還是有點區別的。”

長安端著茶杯的手一緊,劉老夫人自是沒有忽略這一點,微微一笑,低頭品了口玫瑰蜂蜜茶,道:“今日這茶果然是不一樣。”長安放下茶杯,神態自若地說道:“老夫人說的極是,隻是不知老夫人近日來吃的是什麼菜?今日長安可是連午膳都沒用就過來了,這會子可餓壞了。”

劉湄一聽,不覺愣怔,這話的意思,難道還是她的錯兒了!不禁冷冷開口道:“怎的不用午膳?就算菜色不可口,作為相府的嫡女也不可挑三揀四!”長安暗笑,大魚上鉤了。

長安眼中緩緩升起兩團氤氳,麵色委屈地輕聲應了一句:“老夫人說的是。”“哼!我說的還有錯了不成!瞧瞧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虧待了你什麼。”劉湄是當朝大將軍劉振凱的女兒,性喜剛強,素來不喜歡那些個哭哭啼啼的,如今看到長安的樣子,更是對她厭惡了幾分。

“老夫人有所不知,長安不用午膳,是有緣由的。”長安努力讓聲音變得平靜,那紅著眼卻不肯讓眼淚掉下來的倔強樣子,讓劉湄終究是軟了軟心腸,道:“你倒是說說看。”長安抿了抿唇,說道:“今日那些婆子欺我無知,送了一堆的肉食過來,你也知道長安的境況,這叫長安,如何下口……”

劉湄一怔,是了,母親新喪,這吃肉不就是相當於吃……想罷,她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當下就沉了臉,道:“你且說說,是哪個婆子這般托大,竟幹出這等事來!”“是……是……”長安囁嚅了半晌仍是不敢將那婆子的名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