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歐培拉與麻辣燙
暖意融融的上午。
陽光照在他稍嫌蒼白的臉上。
歐培拉蛋糕的巧克力咖啡香氣陣陣入鼻,低筋粉蛋糕已氤氳著濃濃的甜蜜滋味,輕輕漾布在空氣中。
他輕輕勾起唇角,明朗的笑恰似藍天。抬頭看一眼多啦A夢樣式的鍾表:紅櫻桃狀的分針正好指著八點五十分,心道,該打針了。
他慵懶地扶著額起身,從冰箱裏熟練地取出針管和藥劑,挽起袖子,針頭剛要對準自己的清瘦的胳膊時,隻聽到外麵轟的一聲,但見一個製服姑娘一腳踹開凳子,箭似的飛跑進來。
“放下毒品!蹲下!你是什麼人!我是警察!”警察小姐杏眼圓瞪,瞬時拔出槍來,聲如咆哮獅。
“所以,警察不準病人服藥麼?”
他依舊懶懶散散地倚著一隻淺綠色的沙發靠墊,淡然望著她微笑,聲音溫厚如加了牛奶的醇厚可可。
“藥?!你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敢在胳膊上溜冰,還好意思說是藥!”
警察姑娘依舊不死心,雙手持槍,步步逼近。
他一麵抬頭望著她,一麵將針管內的乳白色液體注射入手臂的血管內,繼而,熟練地用小鑷子捏起一塊消毒棉球,按在剛剛注射過的白皙皮膚上。
“是啊,藥。治病用的,警察小姐,作為你的心理醫師,樂風醫生認為,你的確需要放鬆一下了。”
他笑得如桃花樹下和煦的春風:“可是,你約的是九點一刻到十點一刻,接受治療的時間還沒到。”
警察小姐則單手持槍,一手抓起桌上的藥劑,迅速研究起包裝紙:英文說明,看不懂。
“下午有任務!我當然要提前來!”
警察小姐理直氣壯的道,繼而大罵:“用你妹的英文啊!這些都統統沒收,我要拿回警局化驗!”說著,已單手將一瓶藥劑和針管收繳。
他則是懶散地抱著雙臂,端詳著這位獅吼功發作的警察小姐,像是看小狗小貓鬧玩的神情:“警花姑娘,區小洋,我今天的第一位強迫症患者,現在不是你的工作時間,請放鬆。”
警察小姐盯著蘋果綠沙發上慵懶的男子,忽覺心中有什麼在融化似的,恍恍惚惚間,緊繃的手臂在鬆弛。
……
一小時之後,6英鎊的巧克力咖啡歐培拉蛋糕已被這位名叫區小洋的警察小姐消滅了大半。
走時候,區小洋幹脆將蛋糕打包起來,悉數帶走,一邊用審犯人的語氣指著他的鼻子訓道:“不準吃蛋糕!虧你還是心理醫師,有病還不注意,當心死了老子來看病時候還要替你收屍!”
他款款微笑:“歡迎常來。”
逢上這位美大叔的笑容,區小洋覺得心中融化的什麼正在簌簌地綻放,淺綠的屋子,蘋果綠的沙發墊,給人耳目一新的男人。
臉紅。區小洋抓起蛋糕包裝,邁開長腿就跑。跑了兩步,卻又轉身回來:“喂,你願意配合我們警方的調查嗎?請跟我走一趟!”
“沒問題啊。”
他依舊款款微笑:“警花小姐,要坐我的車麼?”
“不麻煩你!我開了警車!”區小洋說。
半小時之後,尿檢完畢,事實證明他是清白的之後,區小洋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蝦子,他卻依舊和煦的微笑,整間屋子都被那笑容擦得雪亮。
“笑什麼笑?你賣笑嗎!我們是緝毒的,不是掃黃的!沒事兒了,走吧。”說完之後,區小洋目送著他像玉樹似的翩翩離開,人影消失時,她的師父楚耀歌拍一記她的腦袋,輕輕嗬斥著:“看什麼看,臉都成紫薯了!”
他回到綠色的診療室時,屋子裏安靜得像在九霄雲層中一般。
腹中開始鳴奏交響樂,他心裏暗暗道,需要蛋撻來補充體力了。他暗自盤算著下一位來診的心理病人到來的時間,邊從角落的冰箱裏取出原料,開始在碩大的問診室中央吧台內烹製下一道美味:
塔皮,蛋塔水,芒果果肉;高粉和低粉、酥油、水混合,拌成麵團,逐次添加水……放入烤箱烘烤。
甜點豈能少咖啡?他開始仔細磨咖啡粉,煮咖啡。
六隻葡式蛋撻香噴噴出爐之後,他的機器貓咖啡拉花業已完成時,預約的姑娘姍姍來遲,伴著一陣濃鬱的麻辣燙香氣。
“來晚了,醫生,不好意思啊。”
來人大約168的個子,長發,亞麻白裙,帆布黑鞋,白淨文雅清爽的五官麵帶微笑,一口大白牙,門牙有些對齒,不覺瑕疵,反增了幾分活潑。
他不覺一怔。
心中的陳年的影子像是被打翻的瓶子,忽然就全部傾倒出來,不留餘地。
姑娘進入這間陽光滿滿、四周都是綠色靠墊的屋子之前,終於意識到要脫鞋。於是,姑娘身子一傾,半碗麻辣燙的湯汁已撒在白底淺綠紋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