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就到了十一月份,到了高考報名的時候。
唐建明在王福被送到農場改造十五個月後,整個人都顯得陰沉頹廢,直到接到上級命令,讓他們協助公社審查高考報名人員情況,才恢複了點精氣神。
李霽初看著一份報告,挪到了薑時麵前:“小時,這不是你們村的嗎?”
舉報下鄉知青慕青辰亂搞男女關係,勾引薑平安,讓對方會錯意,殺了人。
薑時一看就明白這是薑樹根那幾個兄弟在搞的鬼,上麵還有字是寫錯的,接過舉報信道:“這個長蒲村的我去找大隊長處理。”
唐建明跟李霽初都沒意見,順便把長蒲村參加高考報名的名單全部都給了她。
他們兩人沒意見,其他幾人更沒意見。
她在食堂打包了一份飯菜,就趕回長蒲村去了。
好在她有疾行符,原先要走兩小時的路,現在隻需要半小時就可以了。
一到長蒲村,她連家都沒回,就直接殺去找大隊長了。
“隊長叔,老書記,小時我明人不說暗話,這次回來主要是因為這個,你們直接看吧。”
大隊長看到她進來的時候,還是笑眯眯的樣子,接過手中舉報信一看,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小時,這...”
“你應該知道這次恢複高考,很多人報名,我們局裏剛好幫忙協助,就看到了這個。叔,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想不想他們去高考。”
大隊長一聽,拍了拍大腿:“小時,你這什麼話,我巴不得他們全部考上,你不知道,他們報名那天還是我帶著知青還有村裏那些個娃娃去的,還讓他們好好填誌願。”
說到這,他也是一臉無奈:“報名的時候,還填報誌願,村裏的娃娃愁的不行,還多虧了慕知青她們幫忙分析,不然一個個都摸不著頭腦。”
可手中的舉報信好像直接打了他一巴掌,明明隻有一張紙,卻沉甸甸的彷如千斤重:“我們長蒲村的人,怎麼做出這麼白眼狼的事情。”
“還有這些。”
薑時掏出另外三張舉報信,全是針對知青的,不過區別是這三人是已經成婚落戶在長蒲村的,有兒有女,舉報的內容都是指對方不要家庭,拋棄孩子……
老書記默默的拿起其中一份,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桌上,退到一邊抽起了旱煙,心情很是沉重。
大隊長也忍不住長歎一口氣,心裏跟明鏡一樣:“小時,不怕你笑話,這幾個字都是怕丈夫媳婦萬一考上,跑了的,這……說實話我也難辦,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薑時隻是指著舉報信,又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毫無感情的平鋪直敘道:“如果我去參加高考,枕邊人舉報我失去了機會,我會寒心,會生氣,到時候就指不定做出什麼事情來了。”
大隊長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這意思不就是在說萬一被知青知道舉報的是家人,說不定會直接殺了他們。
這越想越害怕,冷汗直流:“我……我想想。”
“剛公布恢複高考,考試在十二月份,這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多月,能不能考上都不一定,就在那整些花花腸子,隊長叔,老書記,我以前傻,村子裏的人都能顧我點,為何對自家人如此狠呢?”
大隊長被說的啞口無言,道理他都懂,可有些事…
最終落下長長的歎息聲。
書記在邊上從頭聽到尾,心裏有了答案,在大隊長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對方連連點頭,就打開廣播台開始廣播:“下午五點晚飯後,全村曬穀場集合,有重要事情通知,相互轉告下,長蒲村全村老少務必全部到場。”
薑時挑眉,這老書記不愧是主心骨,他自以為說的小聲,可還是沒逃離她耳朵:小時來這,說明公社也知道了,你不能糊塗,晚上全村投票吧。
好與壞,全村一起扛。
既然兩人已經有了決定,薑時就回了於秀英家。
“怎麼今兒個回來了?”
“回來辦事,明兒個還得回去。”
“是出什麼事了?”
“沒有,跟高考有關,晚上隊長叔會通知,這是我買的紅燒肉。”
“你這孩子,有錢就知道霍霍,這肉不少錢呢,還得票。”
“我得補補,身體虧空的厲害。”
“對對對,小時得補補。”
於秀英看著她瘦弱的身體,心疼的拿起飯盒就去了廚房。
吃完晚餐,所有人都陸陸續續來到曬穀場。
當大隊長跟老書記帶著薑時一起上台時,村民還以為薑樹根一家又出了幺蛾子,一下子議論紛紛。
大隊長示意安靜後,直接進入了主題:“這一次開會,不是因為薑樹根一家,是因為長蒲村出了白眼狼。”
“白眼狼?什麼意思?”
“這發生了什麼?大隊長說的沒頭沒尾的。”
村民的議論聲,在大隊長一聲安靜下,瞬間沒了,他指著村民十分痛恨道:“慕知青他們自打來到我們村,給村裏開到掃盲班,教大家識字,讓你們不做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文盲,可你們呢?你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