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自己六歲時的事情。
那時的她還是整個家族的掌上明珠,白雀城中一霸,無人敢欺,無人敢惹,活的精彩,活的肆意。
可是當那件事發生之後,卻沒有一個人信她的話,他們護著的始終是那朵娉娉嫋嫋、柔柔弱弱的白蓮花。
不信任,不理解,嫌棄,厭惡還有之後的一切事情,逼得她遠走京城,立誌再也不回來。
那些突如其來的事情使她深受打擊,她曾一度意誌消沉,哪怕是遇到管家毫不留情的欺負,她也裝作懦弱、退卻,從來不敢輕易反抗,對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
所以她的姐姐才會這麼淒慘,失去了兩條健康的腿。
所以她的血脈圖騰遲遲不能覺醒,血脈中的能量四溢,湧上臉頰,化作一道蜿蜒曲折的藤蔓,使她成為遠近聞名的醜女。
所以她魔法始終得不到大幅度提升,隻能自己鑽研,比帝都豪門的子弟差了十萬八千裏。
其實當初那件事絕對有貓膩,父親身死,卜筮算命,小弟重傷,星月樓慘案,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不過一個月,可是幾乎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雷卡多家族。
更有幾件事都犀利無比地擺到了她的麵前。
她恍惚記起了那莊嚴肅穆的大殿。
“帝都已再無你容身之所。”大神官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森森威嚴。
她跪在地上,眼神裏猶帶桀驁不馴,威壓壓的她幾乎要伏在地上,可是她卻拚盡一切去掙紮,血漸漸從她皮膚下滲出,一點點殷紅格外刺眼。
冷汗一點一滴從她的額前滑落,她堅韌不屈,不服氣地狠狠盯著大神官。
大神官神色淡漠,神聖金袍緩緩移動,他慢慢地走到她的麵前。語氣高高在上,俯視著她,就像在看螻蟻一樣。
“你還有何話可說?”
蘇凰魅眼神忽變,她動作似雷霆一般,一抬頭用力咬在大神官的手上。她的牙齒很尖很利,可以輕易咬碎骨頭,這些在帝都人心中已經不是秘密。
她瞅著他那張肥胖的痛的變了形的臉,笑得很開懷,她就那樣微笑地看著他伸出那雙保養的很好的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那瞬間,她第一次看見自己的血,就那樣迸濺而出,射出老遠。
血花紛紛灑灑,落在大殿上,撲飛在神座上,有幾滴成為神明臉上的裝飾,深深地烙在它們“高貴”的骨骼中。
忽然,她聽到了從虛空中傳來的嘯聲、嘶吼聲以及神明那尖銳痛苦的聲音。
轟隆隆的倒塌聲傳來,她環顧四周,卻隻能見到紛飛的瓦片碎屑。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早已分不清誰是誰。
她聽著那聲音緩緩沉睡,任由自己被埋在了重重砂礫之下,不見天日。
昏睡之前,她清楚地感覺到一個臭哄哄的身體撲在她身上,他很瘦,很單薄,身上的骨頭壓的她硬生生的疼。
可是他又是那麼強壯,他隻需要比她高,就可以為她撐起一片天。
可惜的是,他最後也背叛了她。
狠狠地,背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