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遠在千裏之外的帝都官道上又走來一隊人馬,他們衣衫襤褸,風塵仆仆,走在官道上,就像沿街乞討的乞丐。
中間一匹小馬上坐了一個稚嫩的少年。
少年模樣憨厚質樸,一雙眸子仿佛水洗之後的晴空一般清澈,那樣清冽明淨,洗滌著人的心靈。
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幹淨的眸子,能清晰地映照出世間百態,讓人看清楚自己的心。
“殿下,這裏是白水澗。”一個強健英武的斷臂男子騎馬上前湊近他的耳邊。“我們再有三天時間就能進入白雀城了。”
少年緩緩點頭,他注視著眼前這座古老的城牆,想起了自己父王那雙渾濁昏黃的眼。
人總是要長大,然後離開。
“步驚玄,你的傷口好些了嗎?”
“殿下,我的右臂是斷了,可是我的左臂依然可以提得動劍。請不要讓我離開,我可以用生命來保護你。”
少年瞥過那殘缺的胳膊,他的眼睛變得濕潤,可隻能硬心腸地轉移了視線。
這一路上,他遭遇了上百次刺殺,進入煙雨森林時僅剩五百多個人,走出來的不過十分之一。
他的麵容依舊稚嫩,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可是侍衛們都發現自己殿下的眼神變了。
變得堅毅,變得深邃,變得複雜,變得看不懂。
他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整個隊伍都沉默了,他們不緊不慢地進城,不緊不慢地走過街道,顯得平淡無奇。
忽然,街道盡頭傳來滴滴答答的馬蹄聲,馬蹄聲勢如破竹,打破了街道的寧靜祥和。
“滾,滾到一邊去,不要擋了小爺我的路!”一聲嬌斥劃破天際,鋼勁有力的血紅色鞭子從空中抽來,一個紅色的身影風風火火地穿過人群。
馬上是一個稚齡少年,馬匹迅疾如風,渾身雪白,無一絲雜色,筋骨結實,步伐矯健,一看就是來自極北地區的旋風獸。
買的起這種坐騎的人,非富即貴。
平民們看著那馬匹隻能屈辱地低下了頭,敢怒不敢言。
少年飛揚跋扈,他囂張地揮舞著鞭子,狠狠地抽在馬匹上,跑出他厚重氈帽的發絲調皮地彎了一個角度。
不知怎的,給少年圓潤小巧的臉增添了一絲清純嫵媚。
可是多博沙卻沒有少男少女那種春心蕩漾的感覺,他眉目緊蹙,一雙清澈的眸子折射出不讚同的光芒。
步驚玄靠的很近,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多博沙的情緒,他也是一樣,感覺到深深地不滿。
少年又是一鞭子抽來,他想出出氣,將路邊的那個礙眼的攤子掀翻,告訴全世界自己對這樁婚事的不滿意。
可是他技術太差,總是沒有準頭,這一鞭子下去居然打向了一個行動不便、慌忙躲避的孕婦。
少年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他快速收回了鞭子,可是他鞭子的軌跡卻難以按照他的心意。
鞭子力大無窮,眼看就要落在孕婦的大肚子上。
“啊——”孕婦大叫一聲,她挺著大肚子,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啊——”少年也大叫一聲,看樣子,他好像很害怕看到血淋淋的場麵。
駿馬前腿揚起,趁少年放鬆韁繩,喪失警惕之時,馬身向右一甩,將他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