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她大哥傅流煙曾經跟她說過,店子招牌上刻有一朵蓮花的店,都是墨水山莊的店,如果她遇到了什麼事情都可以進去尋求幫助。
“雪燕,晚霞,那裏有一家玉器店,你們陪我進去挑選玉器。”
雲若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平靜的說道,眼底閃過一絲幽深的光芒轉瞬即逝。
她望著手上戴著的那個刻有蓮花的羊脂玉鐲,輕輕的笑了。
換衣服的時候,她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司徒炫明沒收了去,唯獨這個鐲子,一直帶在自己的手上,幸好。
“是,小姐。”
她發話了雪燕和晚霞又怎麼敢不聽,恭敬的跟在她的身後走進了那家經營著首飾和玉器的店。
熱情的小二看到有人進來,臉上堆滿了笑容,揚起聲音說道:“姑娘需要點什麼?”
雲若的目光在一件件玉器上停住,但笑不語,手腕卻輕輕的抬起,將散落在額前的秀發往旁邊撥弄了一下,露出了那個刻有蓮花的鐲子。
熱情的店小二目光落在那個鐲子上,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笑眯眯的一件件的介紹著店裏的首飾和玉器。
“就這麼一點東西嗎?真是太可惜了。”
雲若微微蹙著眉頭,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
“倒是還有一些東西,隻是價錢上……”
小二為難的看了雲若一眼,猶豫的說道。
“小二你盡管將好的首飾都搬上來,我們小姐不缺銀子。”
雪燕不耐煩的衝著店小二說道,她們小姐可是王爺最心愛的人,怎麼會付不起錢,真是太小看人了。
“是是,小的立刻就將掌櫃請過來,小姐稍等。”
店小二微微彎了腰走到後堂去,很快的一個精神抖擻的掌櫃就出來了,目光落到雲若的身上,隻是輕微的停頓了一秒,便溫和的說道:“這位小姐需要什麼樣類型的首飾?”
雲若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聲音清脆如同珠玉,“這就得看掌櫃的能拿得出什麼樣類型的首飾來了,隻要是入了眼的,一定會買下。”
她都這樣說了,掌櫃的撫摸著胡須,嗬嗬笑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木盒,一打開,一陣瑩白的光幾乎要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這是南海的夜明珠做成的朱釵,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不知道小姐喜歡這個麼?”
掌櫃的嗬嗬笑著,臉上一片和藹的笑容,雲若卻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精光,唇邊泛起了一絲輕飄飄的笑容。
“很好,這款朱釵我買下來了。”
她的眼睛裏有讚賞的光,指著那個盒子說道。
“多少銀子?”
“五千兩。”
雲若點點頭,不在意的從袖子裏掏出一摞銀票,遞到掌櫃的手中,也避過了眾人的目光將一張紙條遞到了那人的手裏。
“雪燕,拿東西,我們走。”
買好了東西,雲若也不想停留,自己率先走了出去,高大威猛的侍衛也走了出去。
那個掌櫃臉上溫和的笑容消失不見,握緊了手中的紙條向後堂走去,打開一看,臉色劇變,立刻冷聲說道:“來人,告訴主子,有小姐的下落了。”
一個黑色的影子出來,接過了他手中的紙條,閃身出去,即刻消失不見了。
雲若又隨後進了好幾家店,胡亂的買了一大堆東西,讓那些侍衛拿著,一直逛到快天黑了才踏上了轎子往回趕。
轎子七拐八拐,在快要走到王府的一個小巷子裏,忽然覺得殺氣濃濃籠罩著周圍的空氣,雲若的神經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轎子忽然抖動了一下,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她的身子本能的扶住了轎子的邊緣,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氣。
身子還沒有來得及動一下,就聽到那些保護著她的侍衛冷喝一聲,殺氣騰騰的打了起來,乒乒乓乓的兵刃接觸的聲音撞破平靜,雙方人馬打得難分難舍。
“啊!”
兩個丫鬟驚恐的尖叫了起來,還沒有說第二句話,就已經聽到咚的一聲,是身體倒落在地上的聲音。
“保護小姐!”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兩個侍衛守在雲若的轎子邊緣,不讓殺氣騰騰的黑衣殺手靠近她,雲若手腳冰涼,心怦怦的跳著,從已經被砍下來的轎門看過去,隻見十幾個黑衣人拚了性命的和高大的侍衛砍在一起。
黑色和藍色的影子糾纏在一起,打得不可開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死亡的味道。
幸好司徒炫明派來保護她的都是絕頂的高手,否則依著十幾個殺手對上八個侍衛,早就被殺死了。
那些殺手死命的想要衝上來將她殺了,可是每出一招,都被侍衛擋了回去,不得靠近雲若半步。
忽然,隻聽見空氣中嗖的一聲,一把短小的飛刀劃破空氣向著雲若飛來。
雲若的臉色慘白,渾身的血液都冰冷了,本能的閃到一邊,避開了心髒的位置,卻被刺穿了右邊的肩膀。
匕首劃破血肉的清冷又恐怖的聲音,銳利的劇痛感襲來,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白皙的手握著受傷的位置,那裏汨汨的鮮血流了下來,疼得她幾欲昏厥。
“小姐!”
有侍衛衝天喊道,眼底的殺氣騰的湧上來,對著那些黑衣的殺手瘋狂不要命的砍了起來,一招一式都充滿了置人於死地的殺氣。
雲若一陣陣的眩暈,卻還是咬著牙堅持著,望著那些殺手一個又一個的倒在地上。
“留活口!”
她忍著身體劇烈的疼痛,難受的說道,臉色一片蒼白。
那些侍衛聽到了她的話,原本想要砍死最後一個人的劍硬生生的收了回來,抬起腳猛的往那個黑衣人的肚子上猛的踹了幾腳。
“說,到底是誰讓你們來殺小姐的?”
咬牙徹齒的聲音充滿了嗜血的恨意,幾個侍衛的眸子幾乎要滴出血來,有力的大手用力的捏著僅存的活口的下顎,將骨頭捏得咯咯作響。
那個殺手被捏得痛極,竟然譏誚的笑了,猛的合上了下顎,下一刻,黑色的血就從嘴裏流了出來,霎時沒有了氣息。
“小姐,斷氣了。”
雲若臉上的神情不變,眼底卻是一片冰寒,“在他們身上搜搜看有沒有線索。”
侍衛聽話的在殺手的身上檢查了一遍,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不由得失望的來報告。
雲若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唇角泛起了一絲嘲諷的弧度,輕輕的笑了,“找不到線索那就回去吧。”
血腥衝天的味道,讓她很不舒服。
說完自己從轎子裏出來,冷眼瞧了瞧已經失去了氣息的雪燕和晚霞一眼,麻木的走過去,走過了長長的小巷子,回到了那座氣勢宏偉的府邸。
身後的侍衛抱著雲若的買的那些東西跟在她的身後,一刻也不敢放鬆,生怕再來一波殺手。
一路上平靜,雲若走到府邸門口,第一眼就看見臉上掛著溫柔笑容的司徒炫明,後者衝著她輕輕一笑,寵溺得像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雲若也輕輕的笑了,捂著自己右手肩膀上不斷滴落的血,唇邊泛起了一絲嘲諷冰冷的弧度,譏誚的瞪著司徒炫明。
“若兒,你受傷了。”
司徒炫明的目光落在雲若被血染紅的那一大片地方,臉上寵溺的笑容終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慌亂和心疼。
雲若無所謂的一笑,聲音冷冷清清,似乎真的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又死不了人,怕什麼?”
她說完這句話,沒有多看司徒炫明一眼,毫不留戀的從他的身邊繞開去,向著自己的院子走去,隻留下一陣輕飄飄的幽香。
他不是她的誰,就算是痛,她也不會在他的麵前流淚,更不會在他的麵前流露一分軟弱,至少從今天起,她再也不會哭泣了。
傷口的地方還在不停的汨汨流血,染紅了月白色的衣衫,也疼得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尖銳的撕扯著她的神經。
她咬著牙忍住了,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司徒炫明隻覺得心底有什麼東西一陣陣的撕扯著他的心,疼得他幾乎鮮血淋漓,一種酸酸澀澀的心情湧上心頭。
他望著已經走了幾丈開外的雲若,眼底閃過一絲傷痛,忽然像瘋了似的走上前去,橫腰將雲若抱起來大踏步的朝著屋子裏走去。
雲若動彈不得,索性放棄了掙紮,僵硬的任由著他抱著。
“還不快去請大夫。”
司徒炫明狹長的桃花眼中一片冰冷,咬牙徹齒的瞪著已經呆了的丫鬟婆子,粗聲粗氣的吼道。
那些丫鬟婆子嚇得驚魂未定,慌慌張張的下去請大夫去了。
“不要江南鶴!”
雲若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不帶一絲溫度,唇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
那些丫鬟婆子身子一僵,舉棋不定的停住了即將跨出去的腳步。
“就按照小姐說的,還不下去。”
司徒炫明的聲音冷冷的,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是。”
司徒炫明說完不由分說的將她放在床上,修長的手就要撕扯著雲若的衣裳。
雲若用沒有受傷的手壓著司徒炫明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冷冷的說道:“不用了,我自己來。”
“你就快要成為我的妻子了,還在害怕什麼?”
司徒炫明心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又氣又惱的瞪著雲若,咬著牙說道。
雲若捂著汨汨流血的傷口,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你也說了,快要成為,那就是現在還不是了。你要是有那個閑心還不如讓人去查一查到底是誰派了殺手。”
她清冷的話音落下,隨即又嘲諷的笑了,“司徒炫明,看來你的屬下也不怎麼讚成你娶我啊,以後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是不是要每天發生一次。”
司徒炫明聽到她的話,臉色變得寒冷了起來,直勾勾的瞪著雲若,目光幾乎要噴火。
雲若垂下了自己長長的睫毛,遮住了滿腹的心事,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味道。
“若兒,你非得要這樣說話嗎?為什麼你總是看不到我的好,總是把我當成仇人一樣?”
他的聲音有些惱怒,有些陰冷。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能不能出去讓我自己包紮一下傷口?”
雲若抬起頭來,眼底的那些翻湧複雜的情緒已經退去,隻剩下一片清冷,“我都已經答應要嫁給你了,你放心了吧。那現在能給我一點時間自己獨處嗎?”
司徒炫明被她的話堵著,心裏很難受,忍了又忍,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的走了出去,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力道之大,將屋內的擺設都震了震。
雲若知道他心裏不高興,可是對於她不在乎的人,高不高興又關她什麼事呢?
她走過去將門從裏栓上,扯開了染紅了鮮血的衣服,拿著幹燥的毛巾一點點的將那些血漬擦拭幹淨,拿了一塊白色的錦帕包著,然後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坐在床沿邊上。
真的很疼,疼得她直冒冷汗,可是她隻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砰砰砰的敲門聲響了起來,丫鬟在外麵輕聲的喊道:“小姐,大夫來了。”
雲若臉上帶著淡漠疏離的表情走到門口把門打開,望著匆忙趕來而滿頭大汗的大夫。
“大夫,給我一點金瘡藥吧。”
雲若沒等大夫開口,就直接說道,語氣還算恭敬。
老大夫順從的從藥箱裏拿出一瓶金瘡藥出來顫顫巍巍的遞到雲若的手中,恭敬的說道:“小姐,給。”
雲若接過來了,唇邊泛著清冷的弧度,臉上卻含了一絲笑容,輕聲說道:“多謝大夫。”
“你們去拿些銀子來。”
雲若轉過頭去衝著身後的丫鬟說道,又讓一些丫鬟婆子端茶倒水的端茶倒水,去打熱水的打熱水,隻有她一個人是閑著的。
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柔和了一些,耐心的問大夫需要注意的一些情況,最後趁著大夫寫藥方的時候,飛快的從藥箱裏拿了一小瓶毒藥,收到了自己的袖子中。
折騰了好久,終於又安靜了下來,雲若望著貼身伺候她的丫鬟,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平靜的說道:“你們先去吧,我累了,想自己休息一會。”
新來的兩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不肯下去,唯唯諾諾的說道:“小姐,王爺交代了,要奴婢寸步不離的照顧小姐。”
雲若也不勉強,轉移開了話題,淡淡的說道:“那我現在餓了,你們去準備一些吃的總可以吧。”
“是。”
兩個丫鬟對看了一眼,終於有一個丫鬟下去了,另一個丫鬟在雲若的身邊守著。
雲若徑自走到床邊,將帷幔放下來,自己躺了下去,拿過金瘡藥,小心翼翼的在傷口的敵方塗著,眸子一片清冷。
“小姐,奴婢幫你塗吧。”
那個小丫鬟透過層層的帷幔看見雲若難受的樣子,忍不住說道。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雲若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丫鬟的話,對於司徒炫明身邊的人,她每一個都心存戒備,不敢輕易的相信誰。
將金瘡藥敷上之後,她小心翼翼的將那瓶偷來的毒藥藏進被子裏,唇邊一片冰冷,如果最後真的躲不過,她就用這些毒藥結束她的性命。
做完這些,她才掀開簾子,平靜的望著那個丫鬟,輕聲說道:“讓人打一盆熱水進來吧,我想洗臉。”
小丫鬟戰戰兢兢的望著雲若冷冰冰得幾乎可以將人凍死的臉,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輕輕的應了一聲是,退下去很快就端了一盆熱水上來。
雲若皺著眉頭擰幹了毛巾,擦拭著自己的臉,心底也是一片寒冷,尖銳的指甲用力的掐著掌心,讓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好了,你退下去吧。”
她蒼白著臉讓小丫鬟將熱水端出去,自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傷口一陣陣的發麻,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是她死死的咬著唇忍著,不讓自己發出脆弱的聲音,好不容易沉沉的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十幾天她都沒有再見過司徒炫明的身影,心裏不由得偷偷的鬆了一口氣,可是院子裏不停的張羅著辦喜事的家丁,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一顆心總是懸掛在半空中不讓她得到安寧,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了起來。
送出去的消息也沒有任何的回應,讓雲若忍不住心裏一陣陣挫敗,驚恐填充了她的心靈,她甚至於每一個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
長久不見的司徒炫明終於又在一個晚上出現在了她的房間裏,唇角泛著柔柔的笑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
“若兒,你的傷口好些了嗎?”
他溫潤如玉般的開口,似乎之前兩個人之間的不愉快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唇邊泛著淺淺的笑容,寵溺的望著她。
雲若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淡的說道:“好不好我不相信你會不清楚,司徒炫明,拐彎抹角不像是你的風格。”
她的聲音冷冷的,帶著一絲嘲諷,帶著一絲對命運的無奈。
司徒炫明定定的注視了她半晌,輕輕的笑了,清朗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曖昧,柔聲說道:“若兒可是怪我這些天來沒有來看你?我這些天是有些忙了,不過都在忙著張羅和你的婚事。今天過來除了要看看你之外,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明天我們就要成親了,你將會是我司徒炫明的女人,高興嗎?”說到最後,清朗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期待,張揚了起來,雲若都感覺到了他語氣裏麵的高興。
她輕輕的笑了,咬著唇輕輕的搖晃著杯子,裏麵澄黃色的茶葉輕輕的晃動著,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跟一個不喜歡,甚至是討厭的人成親,她能高興得起來嗎?司徒嘉熙,我等了你那麼久,為什麼你還不來,為什麼你還不出現?大哥,你的情報網難道是錯誤的嗎?為什麼那麼久我都沒有得到關於你們的一點消息,我明天難道真的要嫁給這個惡魔嗎?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好了,若兒,你開心一點。或許現在你還不喜歡我,可是以後的日子那麼長,你一定會發現我對你的心意,還有我的好的,來日方長,我不著急,你也不要這樣冷著一張臉好嗎?明天你還要做最美麗的新娘的。”司徒炫明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輕輕的扶摸著她如黑如墨的長發,狹長而幽深的眼底閃爍著一絲柔情,輕輕的笑了,笑聲爽朗柔和,像三月的春風一樣。
雲若咬著唇,不說話,茶杯中的茶水輕輕的晃著,幾乎要漫出來了。
“來喝點蓮子羹吧,這是我專門讓人從江南帶過來的,相信你一定會喜歡的。”司徒炫明不為雲若的神情所嚇到,唇邊依舊泛著柔和的笑容,輕輕的笑了,隻要她喝下這碗蓮子羹,就會忘記了有關司徒嘉熙的一切,那麼接下來的日子她的身邊就隻能是他陪著,江山,美人都會在他的手中,那樣的人生該是多麼的讓人神往啊。修長的手將碗移到雲若的麵前,唇邊泛著淺淺的笑容,聲音也是輕柔得掐出水來,輕聲的說道,那雙幽深的眸底深處卻透著一絲緊張,轉瞬即逝。
雲若接過蓮子羹,舉著勺子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在嘴裏縈繞開來,那雙清冷的眸子深處卻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輕輕的笑了,若無其事的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
噗……
瑩潤粉嫩的嘴角猛的吐出一口鮮血來,雲若的眼神有些渙散,直勾勾的瞪著司徒炫明,嘲諷的笑了,笑容裏麵充滿了譏誚,身子卻緩緩的倒下去,眼神也有些渙散。
司徒炫明神色劇變,眼底閃過一絲深刻的惶恐,聲音裏麵也染上了一絲不可置信的惶恐,猛的衝過去摟住了雲若的腰,聲音顫抖得可怕,“若兒,你怎麼了?來人,快點去叫大夫啊,快點!”司徒炫明隻覺得好像天地之間都失去了顏色,隻有雲若嘴角的紅,炫目的紅,刺傷了他的眼睛,他抱著雲若的手都是一片冰冷,好像是靈魂從身體中抽離了一般,隻剩下無奈和絕望。
“若兒,你不要嚇我好不好?不要嚇我,快點去叫大夫啊,若兒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本王殺了你們。”司徒炫明的瞳孔越睜越大,眼底的惶恐和緊張沒有一點掩飾的展露出來,手不停的將雲若唇角的鮮血抹去,可是越抹,雲若唇邊流下的鮮血就越多。
“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雲若的眼神有些渙散,唇角卻泛起了一絲嘲諷的笑意,輕輕的笑了,眼底折射出不信任的光芒,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說道:“你真的是……無……無恥小……人,我這輩子……都不……不會愛上你,恨你。”
她的眼神越來越渙散,嫌惡的瞪著司徒炫明,眼神冰冷,冷得沒有一點溫度,扯得司徒炫明覺得內心一片冰冷,疼得幾乎沒有一塊地方是好的了。
他的手冰冷的將雲若唇邊的鮮血擦去,聲音裏帶著一絲難過的說道:“別說了,若兒別說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雲若卻兩眼一翻,唇邊勾起一絲嘲諷的微笑,暈了過去,像一個失去生命的布娃娃。
“若兒!”司徒炫明嘶聲裂肺的吼道,雙手緊緊的抱著雲若,眼睛通紅一片,聲音裏麵也染上了無盡的痛苦,“江南鶴,我要殺了你!”盛怒之中的司徒炫明,放下失去意識的雲若,眼睛猩紅得可以滴出血來,殺氣騰騰的衝出去,徑直去找江南鶴了。
“江南鶴,你給本王出來,出來!”司徒炫明的聲音裏麵充滿了嗜血而殘忍的殺氣,又帶著一絲恨意,幾乎要吃人一般。
江南鶴聽到司徒炫明充滿怒氣的聲音,急忙從屋子裏走出來,輕輕的喚了一聲:“王爺!”
司徒炫明袖子中的劍叮的一聲出鞘,在江南鶴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削鐵如泥的玄鐵劍就已經一劍封喉,一代神醫江南鶴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驚恐表情緩緩的倒了下去,再也沒有了氣息。
“爹!”看到這一幕的傅雨鳶猛的泣不成聲的哭道,猛地衝過來抱住江南鶴,淚如雨下,瞪著司徒炫明,聲聲控訴,“你為什麼要殺我爹,為什麼?他盡心盡力為你做了這麼多事情,難道就隻得到一個這樣的下場嗎?司徒炫明我恨你。爹,你醒醒,醒醒啊。”
傅雨鳶的聲音帶著嘶啞,摟著江南鶴還帶著餘溫的屍體,痛不欲生,咬著唇瞪著司徒炫明,用最大的聲音吼道:“為什麼要殺我爹,為什麼?你說啊,司徒炫明你這個殺人惡魔,你不得好死,你一定天打雷劈,這輩子你都不會獲得幸福,我恨你,恨死!”聲嘶力竭的聲音,近乎咆哮般的吼道,絕望得沒有一絲生氣,隻有漫天的灰色縈繞在四周。
司徒炫明的瞳孔還是猩紅得可以滴出水來,聲音森冷得像來自地獄般的修羅,惡狠狠的說道:“誰敢傷害若兒,本王會讓他付出生命的代價,你爹竟然想要害死若兒,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若兒會聲明不明的躺在床上嗎?活該!”修長玉立的身軀籠罩著一層冰冷凜冽的氣勢,凍得周圍的空氣都冰冷了幾分。陰沉的眸子,黑暗而帶著魔鬼氣息的靈魂,讓傅雨鳶嚇得不敢再哭了,愣愣的望著司徒炫明,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來。
“你最好別耍出什麼花招,要是若兒真的死了,本王會讓你陪葬!”陰狠嗜血的聲音從那張涼薄的嘴唇裏吐了出來,滿臉陰霾的司徒炫明毫不憐惜的轉過身,向著雲若的院子走去,拳頭握得死死的,若兒,你一定不能有事,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屋子裏,風城最好的大夫都請來了,輪流幫著雲若把脈,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峻。
“她怎麼樣,還有救嗎?”
司徒炫明的聲音有些顫抖,望著床上一臉慘白的雲若,忍不住問道,心底突突的跳著,裂開了一個大洞,如果若兒真的醒不過來,他的皇帝夢還能夠成真嗎?光是想想,司徒炫明狹長的眸子就閃過了一絲陰沉,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不行,他絕對不能讓若兒發生意外,也不會讓她離自己而去,他愛江山,也愛若兒,兩樣都不肯失去。
“回王爺,小姐中的毒是紅顏醉,原本隻是一種很普通的毒,可是和忘情水混合之後,卻產生了巨大的毒性。”
“能解嗎?還是她再也醒不過來了?”司徒炫明的心幾乎玄到了嗓子眼,直勾勾的盯著大夫,聲音有些慌亂和顯而易見的害怕。
“幸好這位小姐喝下去的毒藥不多,所以現在才隻是陷入昏迷不醒中,沒有被奪去生命,可是要讓她醒過來,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最有經驗的老大夫摸了摸胡子,戰戰兢兢的說道。
“大夫請說,不管用多麼大的代價都要將她救醒,本王一定會重賞各位。”
幾位老大夫受寵若驚的擦了擦汗,忙不迭的說道:“王爺太客氣了,我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將這位姑娘救醒的。”
司徒炫明聽到老大夫的話,一顆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終於又放了回去,隻要她沒事就是好的,他會等著她醒過來再與她成親的,再也不著急了。想到這裏,司徒炫明不由得恨起自己來了,如果不是自己起了異樣的心思,江南鶴也不會逮住機會給若兒下毒,都是自己害的,他有些後悔自己當時怎麼會想出了那麼個餿主意來。江南鶴那個老匹夫,一劍封喉算是便宜他了,他這麼傷害若兒,就是千刀萬剮都不過分。
大夫開出了藥方,小心的囑咐了司徒炫明一些應該注意的事項之後,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小姐隻要按照這個藥方每天堅持喝藥,兩個月之後就會自動醒過來的,你放心吧。”
司徒炫明緊緊皺起的眉頭終於緩和了下來,臉色也好看了一些,讓人帶著大夫下去領賞,自己扶摸了雲若的唇角,久久的不願意鬆開。都是當時自己太過大意,如今如果再有機會,自己再也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他輕輕的在雲若的臉頰邊印下了一個吻,無比眷戀的走出了屋子,親自給雲若煎藥去了。
司徒嘉熙收到若兒中毒昏迷不醒的消息時,心疼得說不出話來,一方麵又恨不得將司徒炫明碎屍萬段,他的若兒,他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怎麼能夠被他折磨成那個樣子。
“皇上。”
張虎在他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喚道,皇上的臉色陰沉得嚇人,好像要吃人一般。
“白大人和傅大人的兵馬到什麼地方了?”司徒嘉熙的聲音冷冷的,帶著凜冽的殺意,拳頭死死的握著,根根指節泛白,一雙幽深的眼睛裏陰沉嗜血,恨不得直接衝到風城去將雲若給救出來。
司徒炫明這個混蛋,竟然讓若兒吃了那麼多的苦,此仇不報,他就不叫司徒嘉熙。
“回皇上,白大人和傅將軍的六十萬兵馬已經到了雍州了。”張虎小心翼翼的答道,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讓他們加快速度前進,盡快趕到風城,朕要讓司徒炫明那個逆賊死無葬身之地!”竟然敢挾持他的若兒,簡直是找死!
張虎難得從皇上的口中聽到這麼陰狠嗜血的話,忍不住吃驚的望了他一眼,對上那雙幽深如同寒潭一般的眼睛,不由得吃了一驚,飛快的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盡快整理,即刻前往風城去!”司徒嘉熙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再翻過幾座山,就能夠到達風城了,他一定要將若兒救出來,一定要。
張虎吃了一驚,忍不住說道:“皇上,萬萬不可,再過去就是瑞王那逆賊的練兵重地了,我們很容易被發現的。”
他們才幾百人,怎麼能和司徒炫明幾十萬人對抗,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司徒嘉熙緊抿著唇,眼底閃爍著幽深的暗芒,握緊的拳頭送了又緊,緊了又鬆,好看的雙眸也緩緩的閉上,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一片平靜無波。
“一切都聽你的吧。”
似乎經過了許久的掙紮,司徒嘉熙充滿疲憊的聲音終於緩緩的說道,眼底一片灰暗。今日若兒所受的苦,他一定會千萬倍的討回來,一定會討回來。想到還在昏迷中的若兒,司徒嘉熙就一陣陣心痛,那顆被她溫暖的心,痛得鮮血淋漓。
“皇上,瑞王挾持了皇後娘娘固然可恨,可是他不會傷害娘娘的性命的,您不要衝動行事啊。娘娘還等著您將她救出來呢,要是您衝動了,還有誰去救娘娘?”張虎看著皇上鐵青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勸說道。
“你不必再說了,朕知道了,也明白要怎麼做。”司徒嘉熙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張虎的勸說,靠坐在火堆前,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壓抑住了內心排山倒海般的想念,修長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寫著若兒兩個字。
隻要等到傅流煙還有白岩鶴率領的軍隊一到,他一定會讓司徒炫明和那些僥幸逃脫出去的逆臣死無葬身之地!也要讓他們知道究竟誰才是這個國家的主子,更要讓他們悔不當初!幽深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陰狠的暗芒,司徒嘉熙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忍,一直忍,等到增援的大軍一到,那些人統統都要去死。
不管是煎熬,還是昏迷,又或者怎麼樣,兩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這兩個月裏麵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司徒炫明忙著操練士兵,和手下的那些謀士商量著製定出了一個周密的計劃,打算要將司徒嘉熙弄死在風城。
司徒嘉熙的兵馬也悄無聲息的駐紮在離風城三十裏開外的森林裏,平靜的空氣下湧動著不同尋常的味道。
北地的冬天也飛快的到來了,凜冽的北風呼呼的刮著,將人凍得直哆嗦。
雲若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輕輕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腦子有些模糊,手腳也因為太久沒有活動的關係變得僵硬。她雙手支撐著桌麵想要坐起來,沒想到骨頭卻是軟的,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一下子重重的摔在床上。她輕輕的歎息一聲,蒼白的唇邊泛著一絲淒涼的笑容,喝了紅顏醉,她竟然沒有死,老天真是跟她開了很大的一個玩笑。不過幸好她昏過去了,否則現在已經變成司徒炫明的女人了。那樣的事實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真是太好了。
門被人輕輕的推開,伺候著她的小丫鬟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擰著帕子靠近她,對上那雙清淩淩的眸子時,嚇得手一抖。
砰地一聲,臉盆裏的熱水呼啦一聲全部倒在了地上。
“啊!”驚天動地般的驚叫聲響了起來,小丫鬟像發了瘋似的跑出去,聲音裏麵有激動有高興,扯著嗓子哭著喊了:“王爺,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激動得熱淚盈眶的丫鬟激動的聲音引來了好多人。
沒過一會,司徒炫明修長玉立的身影猛的衝了進來,看到床上睜著眼睛的雲若,俊美得人神共憤的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笑容,不顧地上濕漉漉的一片,猛的將雲若從床上撈起來,緊緊的摟在自己的懷裏,聲音裏麵有一絲壓抑不住的喜悅,喃喃的說道:“太好了,若兒你終於醒過來了,真是太好了。”
司徒炫明緊緊的摟著她,幾乎要將她摟得喘不過氣來為止,雲若忍不住激動的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雲若一麵難受的咳著,雙手不停的捶打著司徒炫明的後背,小臉一片慘白。
“若兒,對不起。”
司徒炫明急忙鬆開了雲若,雙手輕輕的幫她垂著後背,幽深的眸子裏充滿了心疼,望著她的目光充滿了深深的愛戀。
雲若咳得眼淚都出來了,瞪著司徒炫明,聲音嘶啞而難受,奇怪的說道:“我到底怎麼了?怎麼會那麼難受那麼不舒服?”明亮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歪著頭望著司徒炫明,聲音裏麵帶著一絲不確定,“你又是誰?為什麼要這麼抱著我?”
司徒炫明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震驚,不可置信的盯著雲若,喃喃的說道:“若兒,你忘記以前的事情了?”
心裏那種複雜的感覺幾乎說不出來了,她竟然忘記了自己,這怎麼可以?他忍受不了雲若用看陌生人一樣的眼神看著他,那樣他會忍不住崩潰的。此時的司徒炫明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絲苦澀的味道,最終那些忘情水還是發揮了作用,她現在果然忘記了自己,可是他應該高興的不是嗎?為什麼會那麼難過?為什麼?狹長幽深的眸子裏止不住的湧起了一陣傷痛,那麼沉痛,似乎要將人的靈魂吸進那抹傷痛中一般。
雲若咬著唇,怯生生的問道:“你怎麼了,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司徒炫明忍住內心幾乎要將自己撕裂般的疼痛,唇角泛起了一絲苦笑,溫柔的摸著她的頭,輕聲的說道:“沒什麼。若兒,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不記得了嗎?”
雲若隻是睜大了眼睛,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掰著自己的手指頭,悶悶的不說話。
司徒炫明的心底猛的升起了一股憐惜,輕輕的摟住雲若,柔聲說道:“若兒,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原本我們是應該要拜堂成親了的,可是你忽然生了一場大病,就一直拖到現在了,等你身體好了一些,我就娶你過門好嗎?現在你先好好的養身體,把身體養好了才能做個漂亮的新嫁娘啊。”他說著,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摸著雲若的長發,眼底有心疼,有難受,有慶幸,不管怎麼樣,她現在還在他的身邊就好了。
雲若眨了眨眼睛,不安的絞動著自己的衣角,喃喃的說道:“真的是這樣的嗎?”那不安的眼神,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司徒炫明忍不住心疼了起來,輕柔的將她摟進懷裏,柔聲說道:“當然是真的,若兒難道不願意嫁給我嗎?”
雲若掙脫開了司徒炫明的懷抱,怯生生的看著他,像是解釋般:“不是的,我沒有不願意嫁給你,可是我是誰?我爹娘在哪裏,為什麼不見他們了呢?你把他們叫來好不好,我想見我爹娘。”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不像之前那麼冰冷而拒人千裏之外,更加讓司徒炫明心疼。
他忍不住握住了雲若修長的手,輕聲說道:“若兒別擔心,等到我們成親的時候,爹娘就會過來看你的,你餓了嗎?我讓廚房給你做一些好吃的好嗎?”
雲若眨了眨眼睛,眼底一片天真無邪,輕輕的點了點頭,柔順的說道:“好。”
很意外她竟然會這麼聽話,司徒炫明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心底深處卻湧起了陣陣的甜蜜,她現在這個樣子那麼乖巧那麼柔順,真好。司徒炫明摸了摸她的頭,輕輕的在她的唇邊印下一個吻,動作輕柔,像對待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和聲細語的說道:“若兒,那你先好好的養好身體,我晚上再過來陪你。”
雲若唇邊含著溫婉的笑容,輕輕的點了點頭,柔聲說了一聲好。
司徒炫明萬分輕柔體貼的將她放在床上,蓋上了厚厚的錦被,又吩咐了貼身伺候她的丫鬟許多事情之後,才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了房門。
雲若轉過身子麵對著牆壁,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冰冷的弧度,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向著床邊走來,她長長的睫毛眨了眨,那股陰冷的氣息消失不見,隻剩下安詳乖巧的模樣。
“小姐,吃點東西吧。”
小丫鬟站在床邊輕聲的說道,聲音裏麵帶上了一絲小心翼翼。
“什麼好吃的?哇,好香啊。”雲若像一個饞嘴的小貓猛的吸了吸鼻子,骨碌一下爬起來了,食指放在唇邊,很想吃的模樣,一雙明亮如水的眼睛一直盯在丫鬟的手中端著的食物上,再也移不開眼睛。
小丫鬟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的舉動,卻發現她一點異樣都沒有,這才笑了笑,輕聲說道:“小姐,有瘦肉粥,燕窩粥,肉包子,油條,都是好吃的,過來吃吧。”
雲若聽到這句話,立刻喜笑顏開,笑眯眯的望著小丫鬟,迫不及待的說道:“把桌子搬到床邊,我要吃東西了,好餓啊。”說完直接拿起一個包子,狼吞虎咽了起來,她是真的餓壞了,倒也不像作假,吃完了一個肉包子,又端起那碗熱氣騰騰的瘦肉粥吃了起來,風卷殘雲般的速度,很快的就將食物全部都吃光了。
小丫頭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愣愣的望著桌子上已經空落落的盤子和碗,不由得感歎一個一直優雅大方的人怎麼忘記以前的事情之後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雲若似乎沒有看到她的臉色,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唇角掛著大大的笑容看著小丫鬟,讚歎的說道:“真好吃。”
小丫鬟唇角勉強扯起一絲笑容,輕聲說道:“小姐喜歡就好。”
雲若忽然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小丫鬟,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試探的說道:“喂,我真的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嗎?”她說的他,當然是指司徒炫明。
小丫鬟手一抖,手上的碗砰的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臉色慘白,唇角扯起一絲勉強的弧度,輕聲說道:“小姐說的是王爺嗎?當然是,小姐是王爺未過門的妻子,如果不是當初生了那場大病,現在小姐已經是王妃了。”
雲若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如水的眼眸裏騰的升起了一層薄霧,喃喃的說道:“那為什麼我對他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呢?好奇怪。”
小丫鬟的臉色更加慘白,嚇得連話也不敢說,急急忙忙的收拾了桌子,勉強扯著一絲笑容說道:“小姐您好好休息,奴婢去洗碗。”說完也不等雲若的反應,逃命似的狂奔了出去,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院子外麵的拐角深處,司徒炫明矗立在風中,狹長而幽深的眼眸瞪著小丫鬟,耐心的聽著小丫鬟所說的一舉一動,聲音平靜得沒有一點波瀾:“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回王爺,奴婢所說的句句屬實。”臉色煞白的小丫鬟忙不迭的點頭說道,不敢對上司徒炫明那雙幾乎可以將人凍死的眸子。
“你先退下吧。”司徒炫明輕輕的揮了揮手,小丫鬟退了下去。
他一個人站在角落裏,望著雲若所在的屋子的方向,眼底陡的閃過一抹傷痛,喃喃的說道:“若兒,你是真的失憶還是假的失憶。如果是真的,為什麼哪怕已經忘記了過往,卻還是對我這麼的冷漠。如果是裝的,那麼你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狹長而幽深的桃花眼裏閃過凶狠的光芒,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收攏,收攏成拳頭,根根指節泛白,那個身影融化在冬日的寒風中,卻比寒風更加的讓人感到寒冷,幾乎要和簌簌落下的雪花融為了一體,冷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睡在屋子裏麵的雲若自然不知道司徒炫明心裏湧動著的排山倒海,她睜著大大的眼睛,一句話也不說,安心的扮演著一個傻子的角色。整整一個月,她盡心盡力的扮演著傻子,無論那些丫鬟,侍衛,還是司徒炫明怎麼試探,都一副前塵已忘的樣子。她也知道暗地裏一直有人在看著她,卻一點也不慌亂,也當做絲毫都沒有察覺的模樣,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其餘時間都是乖乖巧巧的在屋子了發呆,做出很努力想要回想起以前事情的樣子。
終於,司徒炫明放心了下來,眼底泛著複雜的神色,輕輕的執起她的手,聲音裏麵帶著深情帶著寵溺,“若兒,我們成親吧。”那雙幾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直直的看著她。
雲若清新雋雅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抬起頭來看著他,眼底有怯生生的緊張和不安,也有一些嬌羞,垂下自己的眼簾,唇邊泛起了一絲猶豫,不安的說道:“可是為什麼你靠近我我沒有心動的感覺?”她的聲音低低的,低得幾乎聽不見,雙手不安的攪動在一起,低低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幾乎要將粉嫩的嘴唇咬出血來。
司徒炫明唇角帶著微微的笑意,柔聲笑了,“若兒,那是因為我們沒有洞房,等到洞房了你就會對我有心動的感覺了,我們明天成親了好不好?”越往後麵天氣越冷,他擔心她的身子會承受不住。
此時的窗外已經已經飄滿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往下落,美麗得不像是人間的景象。
雲若眨著明亮的大眼睛望著他,忽然展顏一笑,笑容純粹得像純潔的雪花,輕輕的笑了,那樣的笑容是如此美麗,司徒炫明看得都呆住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哦,如果到時候爹娘罵我我就說是你讓我嫁給你的。”雲若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如同珠玉一般在室內響了起來,分外的悅耳動聽。
司徒炫明沒有料到她答應得那麼爽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福來得如此之快嗎?他幾乎被幸福眩暈了,緊緊的將雲若抱在懷裏,喃喃的說道:“若兒,我的若兒。”
雲若的身子柔軟,輕輕的靠在他懷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眼神卻是一片冰冷,然而那個聲音卻還是柔和的,輕聲說道:“好,都聽你的。”
司徒炫明俊美的臉上洋溢著大大的笑容,猛的將雲若抱起來,不停的在屋子裏轉著圈圈。
“王爺,快放我下來,我頭暈。”雲若的聲音虛弱的傳了過來,帶著些微的虛弱。
司徒炫明慌忙將雲若放下來,有些歉意的說道:“對不起,若兒,我太激動了。”
雲若唇角泛著溫柔的笑意,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準備成親的事宜。”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早就在好幾個月前就準備好了。司徒炫明將雲若放下來,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雲若彎著嘴角,唇邊綻放出了大大的笑容。
第二天,王府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大紅色的彩綢掛得到處都是,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盛裝的雲若坐在屋裏子,大紅色的喜帕遮住了美麗得讓人幾乎移不開眼睛的臉上。喜婆和丫鬟站在雲若的身邊,等待著吉時的到來就可以拜堂成親了。
王府裏,司徒炫明的那些大臣都過來了,恭賀王爺的大婚之喜。
一時之間,喜氣洋洋,大家高談闊論,觥籌交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不管心裏是如何想的,明麵上他們都不敢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他們的不滿和恨意。黃昏的時候很快就到來,一身紅色嫁衣的雲若被喜婆攙扶了出來,跨過了火盆,來到了正廳。同樣是一身紅色衣袍的司徒炫明笑容滿麵,望著一步一步向著他走過來的雲若,心底閃過一片柔和。
“吉時到,新郎新娘拜堂。”司儀高聲的唱誦道,一臉的喜氣。
滿堂賓客看著站在正中間的金童玉女,不得不承認兩人還是恨般配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拜字還沒有念出來,一個響亮而慌亂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拜堂。
“報!緊急軍情!皇上率領六十萬大軍已經打到了風城城牆下了,王爺!”那個士兵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聲音裏布滿了慌亂。
隻是一句話,卻讓所有的人都一陣嘩然,臉色劇變,成親儀式戛然而止。
司徒炫明的臉上神色劇烈的波動了一下,一雙瞳孔裏折射出森冷的寒芒。“將王妃送入洞房,其他大人跟本王走,抵抗住皇上的進攻!眾位大人,決定成敗的時刻來臨了,大家團結一致對外,誰要是敢臨陣逃脫,殺無赦!”司徒炫明穩住內心的慌亂,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冷聲說道,率先走了出去,“憬然,去將那個假的雲若拖出來,吊在城牆上,本王這一回倒是要看看,司徒嘉熙愛的究竟是皇位還是女人!”
冷冰冰的聲音帶著嗜血的殺意,冷森森的像來自地獄的修羅。
“是,王爺。”溫憬然領了命令,精神抖擻的走了出去。
司徒炫明急匆匆的走出去,調集兵馬全力應付著城下黑壓壓的六十萬大軍。他沒有看到,已經走遠的溫憬然再一次悄悄的返回來,潛入了雲若的房間,將雲若一掌擊昏了,讓尾隨其後的傅雨鳶給她換上了假的雲若的衣服,即刻不停的向著城牆上走去。
“溫大人,我要她死!”傅雨鳶站在溫憬然的身邊,聲音裏麵透著徹骨的恨意,惡狠狠的說道,這個女人要是不死,她沒有辦法消除她心裏的恨意。
“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她活著的。”溫憬然唇邊洋溢著淺淺的笑容,聲音森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如此,就謝謝溫大人了。”傅雨鳶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聲音卻陡的尖利起來,“啊,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張豔麗的臉頓時猙獰的扭曲在一起,恐怖得不成樣子,咚的一聲,她的身子緩緩的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氣息。隻有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瞪著,死不瞑目。
溫憬然收回手中的劍,冷冰冰的說道:“我會讓她去死,但是你也絕對不能活著!你活著隻會壞了我們的大事。”冷冷的踢了沒有氣息的身體,他扛著麻袋裏麵的雲若走到了牢房,和守著牢房的士兵押著雲若走到了城牆上。
呼呼的北風掛著,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冷透人的心。
司徒嘉熙和司徒炫明各占據著城的一邊,冷眼相望,把劍弩張的氣氛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
“司徒炫明,快將若兒交出來!”司徒嘉熙冷冷的聲音帶著嗜血般的味道,咬牙徹齒的說道。
司徒炫明唇邊同樣勾著冰冷的弧度,冷冰冰的望著司徒嘉熙,一字一頓的說道:“司徒嘉熙,我現在倒是要看看你是要若兒還是要皇位!”他的聲音好像在冰水中浸泡過了一般,絲毫沒有任何退讓,“隻要你將皇位交出來,我會將若兒交到你的手上!否則後果是怎樣的,你應該能夠想得到。”
司徒嘉熙心底的憤怒像翻湧的火山一樣,恨不得將司徒炫明的臉撕得粉碎,一雙拳頭咬得咯咯作響,冷冰冰的說道:“你休想!”
“是嗎,那你就眼睜睜的看著若兒將要受到怎樣的苦吧。”司徒炫明冷冷的說道,看到被溫憬然押上來的雲若,冷聲說道:“將她吊到城牆上,讓司徒嘉熙看看他的女人現在要受到怎樣的苦!”
他的聲音陰狠嗜血,像來自地獄般的修羅,冷得讓人忍不住顫抖。
“是。”溫憬然恭恭敬敬的說道,冷聲的命令讓那些人將她綁在了城牆上,懸空落在皚皚白雪間,一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眸子裏閃爍著一絲暗芒。
城牆上麵是皚皚的白雪,城牆下麵是黑壓壓的士兵,司徒嘉熙站在城牆下麵,雙目陰沉,像嗜血的豹子,瞪著那個被吊在皚皚白雪中的女人,心,像被人一寸一寸的捏碎,痛得鮮血淋漓。
“司徒嘉熙,讓你和你的部下放下武器,後退三十丈,否則,我讓你的女人現在就去死!”城牆上的司徒炫明雙目猩紅,歇斯底裏的大吼,殺氣騰騰的聲音在空氣裏麵久久的回蕩。
充滿深情的眼眸看著被吊在城牆的女人,一身白衣的司徒嘉熙緩緩的唇邊反而升起了一絲難以琢磨的笑容,風華絕代,看得城牆上麵的敵軍士兵都愣住了。
“如果你敢傷害她的一根汗毛,我要整個風城血流遍地,找不到一個活口,包括你!”冷冰冰的聲音,帶著一絲殺戮的味道,陰森森的在風城上方響起。
“嗬嗬,是嗎?”司徒炫明毫不在意的一笑,聲音波瀾不驚,“是嗎?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所謂的愛有多廉價!司徒嘉熙,我數到三,再不退下我要讓若兒死無葬身之地!”
司徒嘉熙幽深的瞳孔閃爍著,唇邊泛著一絲冰冷的弧度,冷冷的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退下,快退下!”
司徒炫明惡狠狠的說道,眼睛裏有歇斯底裏的瘋狂。
天空中忽然綻放出了絢爛的煙火,染得整個銀白色的風城亮如白晝。
城內守衛的士兵一片混亂,慘叫聲,廝殺聲響徹夜空,司徒炫明神色劇變,瞳孔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情況。
“攻城!”
司徒嘉熙唇邊泛著冷冷的笑容,冷聲命令道。幾十萬大軍如同洪水一般湧向了風城,氣勢洶洶,來勢驚人。
“司徒嘉熙,我要你去死!”司徒炫明雙目猩紅,像發了瘋似的揮著劍,將吊著雲若的繩子猛的砍斷,雲若像一隻失去翅膀的蝴蝶一樣直直的往下墜落。
“若兒!”司徒嘉熙撕心裂肺的痛呼聲在夜空中回蕩,心似乎在那一刻都要停止了。“給朕殺!將司徒炫明等逆賊統統處死!”猩紅的雙眼,像被逼入了困境的豹子,發出凶猛的咆哮。
這一夜,血流千裏,遍地哀嚎,漫天的大火映紅了一座城,亮如白晝,殺戮漸漸遠去,最後歸為平靜。
司徒炫明和所有的大臣都慘死在這場混亂中,一切都過去了。
雲若像一個布娃娃一樣,安靜的躺著,又躺了近半年。
司徒嘉熙抱著昏迷不醒的雲若,輕輕的低喃著:“若兒,你醒過來好不好?你大哥已經找到了長生果,我也已經吃下去了,再也不會擔心什麼時候毫無察覺的死去,我會陪著你直到天荒地老,你醒過來好不好?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分開我們了,可是沒有你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我健健康康的,你也快點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司徒嘉熙輕輕的扶摸著她瘦削的臉頰,滾熱的淚水落在她的臉上,一顆又一顆,幾乎灼傷了她的皮膚。
那場戰役,雲若從那麼高的城牆上摔下來,頭朝地摔在地上,就一直陷入了昏迷不醒中。幸好那三尺厚的雪地緩衝了她衝下來的力量,她才沒有當場死去,卻變成了植物人。
轉眼之間半年又過去了,春天又到來了,司徒嘉熙推著她躺在和煦的陽光下,喃喃的低哄道,心疼得如同刀割一般,淚水止不住落了下來。
忽然,雲若的睫毛輕輕的動了一下,修長而潔白的手指也輕輕的動了動。
司徒嘉熙看著她的變化,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輕聲說道:“若兒。”輕輕的聲音不敢用大力氣,生怕一不小心就嚇壞了他的女人。
雲若的睫毛又動了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到淚流滿麵的司徒嘉熙,聲音沙啞的說道:“熙。”
沙啞的聲音,卻讓司徒嘉熙如遭雷擊,忍不住抱著她嚎啕大哭了起來。“若兒,若兒。”驚才絕豔的少年皇帝,此刻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將最脆弱的情緒暴露在她的麵前。
雲若的淚水也掉落了下來,輕輕的環住了他的腰,將頭靠在他的懷裏,用沙啞的聲音說道:“熙,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將我們分開了。”
司徒嘉熙的淚水掉落得更凶,用無助的聲音說道:“是,若兒,這輩子你再也不要離開我的身邊了,我受不了沒有你的日子。”他的若兒,是他的骨髓,是他的靈魂,沒有了她,他的生命根本就不完整,他怎麼能讓她再離開他的身邊。這輩子,他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了,哪怕是死,上窮碧落下黃泉,他也要陪著她,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雲若輕輕的從司徒嘉熙的懷中掙脫了出來,眼睛紅紅的,卻含著笑,用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擦去了司徒嘉熙臉上的淚水,輕聲說道:“熙,我也不要再離開你,再也不要。我愛你,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愛著你,這輩子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把我們分開。”
兩個人怔怔的看著對方,淚如雨下。
“若兒,我也愛你,很愛你。”
司徒嘉熙輕輕的說道,含著淚水笑了,那笑容帶著苦後的甘甜,美得像上古的謫仙。兩個人哽咽了半晌,將對方的淚水拭去,輕輕的笑了。
“熙,我想要一個和你一樣的孩子了。”
司徒嘉熙的唇角微微彎了起來,柔聲說道:“好。”
和煦的陽光暖暖的灑在兩人的身上,兩個人相視著笑了,陽光正好,以後的日子也會越過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