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聞,素玄是個很瀟灑的人。
江湖傳聞,他有世間最好的風姿,有世間最強的武林勢力,喝世間最醇的酒,睡世間最美的女人。
江湖傳聞裏,他最喜一支簫,一壺酒,登臨天下勝景,遍閱人間春色。
他曾放舟千裏,隻為隴東名湖夏季初開新蓮,他去采了那蓮中最美的一朵,玉缸清水養著,再行船三日,送到隴西名妓絲絲如雪柔荑邊,隻為換得佳人含媚一笑撫琴一曲。
他曾孤身一人,素衣白馬,長笑馳入未陽城長勝盟和飛獅幫爭奪地盤的血戰之場,以一人單手接下兩大巨頭同歸於盡之擊,將他們毫發無傷的送回各自陣營,再微笑告訴他們,我們雖然是武林中人,但以武力解決問題,其實是件最蠢的事,命沒了,基業焉存?
揀回性命的兩大首領,當日在他見證下,合理的重新劃分了勢力範圍,從此相安無事。
他是天下第一大幫幫主,默認的天下第一人,自然,某些企圖早日成名的人,會將和他決鬥作為成名的終南捷徑。
他的戰書很多,多到他經常拿來墊桌子。
偶爾他也會去應戰,但戰著戰著,他突然覺得無聊,甩下對手就走。
對方自然不依,追上來纏戰。
他微笑,風采翩翩一指天上明月或者天上朗日。
你看,這月色(日光)如此美麗,在這樣的月色(日光)下打架不覺得太煞風景嗎?
對方被他幹晾著,不甘大喊:“你走了,就是認輸!”
他聳肩,認輸就認輸。
對方更加憤恨:“你的第一名號就讓給我了!”
“好啊。”素玄笑嘻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把熾焰幫幫主的位置一並幫我接下?”
然而無論他甩手避讓決鬥多少次,他的第一稱號還是穩穩在腦袋上戴著。
熾焰幫幫主的尊位,依舊是他穩穩坐著。
所謂強人,強到了一定程度,即使他肯示弱,別人也當是謙虛。
有些話,即使他認真,別人也當是玩笑。
隻敢當玩笑。
他一劍西來,所經之處,萬眾俯首。
江湖中人,稱他瀟灑優雅,飄逸脫略,比王孫公子還豐神如玉神采飛揚,莫不以見素玄一麵為榮。
可是……秦長歌麵上好謙虛的微笑著,心裏卻在腹誹。
他們想見的,崇拜的,尊重的,真的是眼前這個人嗎?
祁繁嘴裏的江湖傳聞,還真是信不得啊。
眼前這個人,長得不可謂不漂亮,衣服不可謂不精致。
可是,瀟灑?優雅?飄逸?脫略?
倚在紅木椅上吃石榴的那個人,衣襟散落,姿態輕閑,一個碩大的石榴被他啃得七零八落,雪白長衣上曖昧可疑紅色點點,精致的下巴猶自沾著細碎透明宛如碎玉的石榴子。
不過秦長歌看久了,倒也不得不承認,這人雖然吃得狼狽,也許依然是瀟灑,優雅,飄逸,脫略的。
因為已經有人陶醉了。
某女俠目光飄蕩,暈生雙頰,輕聲感歎:
“石榴宛如紅晶,襯得他膚光皎皎如玉,衣上紅點處處,似雪地盛開梅花。”
好……好吧。
就算是吧。
美男嘛,自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