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熬夜將那鏟子的稿圖畫好,好不容易過了早飯,便說去拜見公孫飛絮,回來的時候便到了茶樓裏,找了個雅間坐下來,便把身邊的丫頭都打發去城裏的各個名吃小店給雙兒和北堂焰買點心,燕子不明知道夏楚楚要打什麼主意,隻是外麵還有車夫和兩個侍衛守著,夫人也不會趁機走了的。
卻不知道夏楚楚早有準備,把外麵的衣衫脫了,裏頭便是一身素色輕裝,發鬢裏的簪子又摘下來,便裝著一個小丫頭,從窗戶旁邊的樹上下去,在街頭找來一個小要飯的,把自己要買的東西,以及那鏟子的圖紙都交給他,讓他去代自己訂做,三日之後來這裏取,又另外給他許了些銀子。
那個小要飯的見過各式各樣的人,如今有了這麼一個發財的機會,自然是不敢錯過,一一的答應下來。夏楚楚見他一身破爛的衣衫,去店裏買這些東西,反而是引人注目,所以便又給他銀子,讓他把自己收拾體麵了在去,可是隨之又想,他這個樣子去買衣服,那店家指不定以為他是偷了銀子,說不定要把他抓去見官,所以隻叫這小要飯的留在這裏,自己去給他準備。
夏楚楚回來把這小要飯的收拾好,知道他叫阿奇,又再三的叮囑了,方趕回茶樓,隻是這下樹簡單上樹難,還擔心叫人看見,所以廢了不少功夫,從窗戶裏進去,已經滿頭的汗水了,隻連忙把外衫披上,又把簪子都別回去,方穩穩的坐在桌前喝茶,靜等燕子等人。
此番自己把所有的東西都托一個小要飯的來置辦,確實是冒險了,可是夏楚楚沒有別的法子,那擅闖皇陵不是鬧著玩的,自己怎麼能親自去買這些東西呢,所以即便是那阿奇把自己的銀子騙走了,自己也算是沒什麼損失。
當日晚上,北堂子畫匆匆的回來了一趟,不過還沒呆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出城了去,夏楚楚隻假裝不知雙兒的事情,高高興興的送他出了門,隻讓他一路小心,便回了房間。一連過了幾日,通過旁敲側擊的,終於得知了皇陵的所在地,當日留書一封,便偷偷的出了府邸,扮了一身小子裝,去約好的地點找阿奇。
然走到那裏,卻不見阿奇人影,正是失落之際,隻見那馬車裏鑽一個小少年的頭,左看右望的,一臉的著急,夏楚楚連忙走過去,“怎麼認不出了?”說著上了馬車。
阿奇反應得也快,隻連忙叫道:“大哥,你可來了。”一麵招呼著夏楚楚進到馬車裏去。
夏楚楚檢查著馬車裏的東西,倒是一樣不少,可惜就是沒有炸藥,不過想來沒就沒有吧,那炸藥若是真炸起來,還不驚動守衛皇陵的禁軍。沒與這阿奇多說,隻將許諾他的銀子給了他,“你若是在這裏沒什麼親人,便離開上京城吧,這些銀子裏存到錢莊去,上學也好,做生意娶媳婦以後都少不了的。”
那阿奇謝過了她,幾次張嘴欲問她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究竟是想拿去做什麼,可是最後還是沒忍住沒開口問,知道的越少,對自己越好。何況看這貴人絕非一般的尋常人,自己還是少打聽為妙。當即便在馬車上與夏楚楚告了辭,自己走了。
夏楚楚見他走了,便將鬥笠帶上,趕著馬車往城北而出。
城北出三裏,便是九鼎山,山下便是皇陵入口,隻是有重兵把守,自己想要正大光明的進去,是不可能了,隻得先趁著今晚的夜色,檢查地形,打個盜洞進去,可是這從山下進到山裏,距離少說二三裏,也得夠自己挖,可見這個法子是不行的,自己還需找個捷進才是。
可是,可是,哪裏有捷進。拿出那個質地不怎麼的羅盤,還不知道這方位準還是不準。
將馬拴好,一手打起燈籠,一手掌著羅盤,這才下了馬車,便叫一個人拉回馬車裏,燈籠一下便熄了下去,還沒看清楚來人是誰,那人不由分說的,便把自己的馬車趕著倒回去。
走了一段路,馬車的速度才慢慢的緩和下來,夏楚楚此刻已經在馬車裏掌上了燈,掀起簾子,卻看清楚了這人,竟然是蕭連城。一時間倒怔住了,自己這可是去挖他家的祖墳,這下彎了,他定然是饒不了自己。
聽見後麵一下變得急促起來的呼吸聲音,蕭連城隻將馬車停在了一處隱蔽的地方。
前幾日便聽見玉兒回來稟報,夏楚楚把身邊的人都支開,然後去找了一個小乞丐買了許多的東西,仔細的一打聽,竟然都是些盜墓所需的東西,不知道她打什麼主意,所以蕭連城今日便特意的早早來他們相約的地方等著,不動聲色的跟著她一路除了城北,越走蕭連城就越覺得不大對勁,她的目的居然是九鼎山。
而這九鼎山,正是父皇的皇陵所在地。她難道真的要盜墓吧?所以這才連忙止住了她。
繁星點點,二人相互對視著,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許久那蕭連城方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如今事情算是敗落了,自己馬車裏的那些工具他不可能不認識,便是沒認識,自己一個女人,深夜到此,能做什麼好事呢,用腦子想也能想出來。所以也沒打算瞞著他了,隻垂著頭回道:“盜墓呢!”
“你缺銀子?”蕭連城很是有耐心的問,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夏楚楚去撬他家的租房。
“不缺。”開什麼玩笑,自己如果隻是缺銀子的話,那也沒有必要來盜皇陵,這可是誅滅九族的事情。
蕭連城不解了,難道她想要破壞龍脈,“那你想做什麼?”
“我信不過你,不想告訴你。”夏楚楚倒是實際,撇著唇道。
蕭連城倒是沒在問他,伸手把簾子打起來,仔細的看著馬車裏的東西,“準備得倒是齊全麼?不過你可是知道,方才你要是在多走一步,前麵便都全是要命的機關了。”
“我要挖你祖墳,你還救我,這可說不過去,蕭連城,你一次又一次的幫我,不會跟你兄弟一樣的心眼吧?”由著蕭遠風的例子在前麵,哪怕他幫了自己幾次,可是不但對他提不起信任,反而多了幾分懷意,尤其是連自己在夏府的事情他都清清楚楚,還救了自己,可見他是派人在暗中監視著自己的,若不然如今又怎麼會找到自己呢。
蕭連城聽見她的這話,不但不惱,目光落到她的身上,連自己也覺得說不過去,不過他倒是不介意一起她挖,前提是注意安全。
見蕭連城不說話,夏楚楚便以為他是默認了,果然與蕭遠風一樣,圖謀北堂子畫的財力,冷哼了一聲,“今日的事情隻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與信陽侯府無關,你最好不要想把這事情來威脅北堂子畫。”
“不,我沒想威脅,我隻是想問你,如果我不攔著你,你確定要挖進陵裏麼?”收回眼神,聽見夏楚楚把事情都攔在她的身上,有些不高興。
“那是自然。”如今在說什麼不去的話,顯得也太矯情了,所以抬著下巴很是硬氣的回道。一麵等著蕭連城的話,卻聽他突然提起泰王府的事情道:“泰王府裏,你欠我的人情,如今還了吧!”
“你想讓我做什麼。”夏楚楚蹙著眉頭,有些擔心他為難自己。
然,那蕭連城丹唇微起,“我要你帶著我進到皇陵裏去。”看夏楚楚馬車裏準備的東西,倒是也十分的齊全,雖然沒有聽說過夏家祖上有盜墓的先例,不過這個夏楚楚給自己的驚喜又單隻是一次,所以這一次,自己相信自己的感覺,也許她真的能進去,如果在有自己助她,那麼進到皇陵裏,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這麼多年了,哪怕當初進去是活著的,如今恐怕也早已經化作一堆白骨了。
可是若不進,自己豈能甘心。
“啊?”夏楚楚滿臉吃驚的看著蕭連城,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手上有皇陵大致地圖,不過這並不是機關圖。”蕭連城說道。
夏楚楚見他不苟言笑的表情,這才有些相信他,不過卻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道:“你想要進去做什麼?”
“我想見一個人。”蕭連城抬起眸子,一瞬間眼裏沁滿了一種深沉的憂傷,映著那蒼穹的星子,顯得越發的深刻。不過隨之便又消失不見,恢複了那個帶著瀟灑氣息的連城。
皇陵,她還沒有一個人單幹過,所以自己本身便是在冒險,如此怎麼還能帶著人進去呢,所以便拒絕道;“如果沒有機關分布圖,進去了的話,我隻顧得了我自己。”
“你覺得我是怕死之人麼?”蕭連城反問。
“這個有待考察。”夏楚楚回了一句,隻把燈籠裏的燈芯點上。馬車四周一下明亮了不少。“圖呢?”一麵不忘問他要圖,便是大致的圖,也總比沒有的好。
蕭連城很是無奈的聳聳肩膀,“這種東西,我怎麼可能帶在身上呢,我看先這樣,我讓玉兒去取了。”他話音才洛,便見玉兒鬼魅一般的落到馬車麵前,先給蕭連城行了禮,這才轉向夏楚楚道:“見過北堂夫人。”
“去把圖取來。”蕭連城直接吩咐道。
玉兒卻是覺得單獨靠夏楚楚,太冒險了,隻連忙勸說道:“主子三思。”自己雖然知道這些年來,主子無時無刻的不想進到皇陵裏去,然卻始終找不到這麼一個合適的人。如今看這夏楚楚雖然不知道為何要進到皇陵裏去,可是自己怎麼看,她也不過是個性格衝動的女人罷了,便是把工具準備妥當了,那裏麵機關重重,她一介女流怎麼能闖進去,而且還那麼的年輕。在說這皇陵也不是紙糊的。
“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蕭連城沒有理會她的話,而是在一遍的明確了自己的意思。
玉兒無法,隻得回城。
如此,這荒山野嶺,便剩下孤男寡女。
二人一人在馬車裏頭,一人在馬車外麵,山風輕輕的吹過,風裏夾帶著夜鶯的歌聲。
“你最好不要騙我。”夏楚楚想來想去的,因為蕭遠風和蕭落雪的事情,如今還耿耿於懷的,而且對於蕭連城要進皇陵,隻是為了見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這話實在是說不過去。
清逸一笑,白色的闊袖灌滿了風,獵獵飛騰起來,“你有什麼值得騙的?”
夏楚楚就是受不了他這麼不正經,氣也氣不起來,隻道:“你是皇族之人,而我不是,我不會想到要保護皇陵,而且如今我要進皇陵,是有明確的目的,而為了達到目的,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破壞了你們蕭家的龍脈。”
好半天,蕭連城才說了這麼幾個字,“我無所謂!”龍脈不在九鼎山,何況便是在,他也不在乎,如果在乎,當初他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繼承皇位。
“如此,以後你這天下若是大變,你不在是尊貴的王爺了,可別來怪我。”醜話可是先說在前頭。
“不怪!”很是痛快的回了她的話,回頭看著馬車,隔著車簾,似乎能看見她現在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微微的揚起來。
見他還不死心,夏楚楚又道:“下麵機關重重,比戰場上麵對麵的明打,比皇宮裏暗鬥都還要危險,一個不留神就掛掉了,人生隻活一次,隻有一條命,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人生隻活一次,自己豈能錯過這一次呢,所以是去定了,當即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想清楚了。”
夏楚楚似乎沒什麼在問的了,心裏不禁擔心起家中的雙兒來。
而在信陽侯府中,晚飯的時候,燕子才發現夫人不見了,稟報了衛紫衣,在她的房間裏找到一封信,上麵不過是簡短幾個字:有事消失幾日,勿找,勿憂!
衛紫衣當即封鎖了她失蹤的消息,隻連忙傳信與北堂子畫,等他定奪,一麵又派人去偷偷的監視夏府,加之有著青靈在一旁安排著,府裏倒也算是平靜。
夏楚楚靠在馬車裏的東西上,正滋生出些睡意,便聽見外麵傳來玉兒的聲音,連忙起身來,掀起簾子把圖子從蕭連城手裏接過去,放在燈下仔細的看起來。
九鼎山,並非山形似九鼎,而是傳說有仙人在此用九鼎煉丹,所以便傳名為九鼎山。不過按照夏楚楚的話來說,叫九鼎峰應該更為合適才是。特別是那山的北麵,更像是華山一樣,像是人硬生生的劈開來一樣,便是蒼鷹也無歇處。
“這裏便是正門?”夏楚楚抬頭見蕭連城把簾子掀起來,就坐在馬車邊,所以便問道。
“不錯,南麵便是大門,門正對著上京城的皇宮大門。如果方才你在多走一裏,便到了幕牆,從那裏開便有守陵禁軍。”蕭連城說道。
夏楚楚又看了一下,從這張圖紙是平麵的大致草圖,但是依照自己的經驗,依舊能從這草圖上分析出下麵的陵墓布局,雖然自己現在所在的朝代在曆史之上未曾出現過,不過他們的文字以及這服飾文化都與隋唐相近,所以夏楚楚猜測,在這陵墓的建造之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隻是從正門裏進去是不可能的了,隻想這到底是堂堂的一國之君,下麵置放皇帝金棺的地宮,那外麵理所當然的還要修一座城池,城池可以不大,但是絕對不能少了護城河,而在護城河的河水如果不引地下水暗河的話,那麼就是這地麵的河流或是湖泊。便問道:“這九鼎山四周,可是有什麼湖泊或是河流沒有?”
蕭連城回道:“離九鼎山一裏外,西麵有個小湖泊,不過那裏屬於皇陵禁軍護衛隊的營地。”
護衛隊把守陵地紮在到正門一裏多外,難道那湖裏果然另有玄機麼?不過想來便是有什麼玄機,如今依照現在的裝備,便是到湖裏找到了路,沒氧氣瓶也走不了多久。所以隻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