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了,如來的時候那般,走得無聲無息,但是秦疏狂總是覺得那人眼熟了,當即隻在心中仔細的想。
不對,不是他眼熟,而是那雙眼睛太眼熟了。是他?
秦疏狂嚇了一跳,可是他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是他呢?
一夜無眠,總算是等到了次日,秦疏狂便將劍齒喚來。
“夫人,有什麼吩咐麼?”劍齒見她臉色有些不大好,有點擔心的問道。
秦疏狂一臉難以從她臉上見到的嚴肅,看著劍齒,思索了片刻,才開口道:“劍齒,我想問問有關你們上一任主子的事情。”又知他們的規矩,侍新主,忘舊主之約。便又道:“若是為難,就罷了。”
劍齒沒有拒絕,但是也沒有要告訴她,隻是昨日在城裏看見那人的背影之後,他就一直耿耿於懷的,此刻見秦疏就行狂突然提起,難免是覺得巧合了,難道夫人也發現了什麼?“夫人怎麼突然問起?”
秦疏狂倒是沒有隱瞞他的意思,一來是自己到底是有些擔心,畢竟那人給自己一些神出鬼沒的感覺,最重要的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目的,“昨夜有人突然到我這裏,他的眼睛,給我的感覺好像是秦夜闌!”
心裏一怔,劍齒此刻更加的確定,昨日自己看到的那個背影,定然是他,一時間著急起來,他究竟是想幹什麼,怎麼突然靠近夫人,“夫人確定麼?”
點點頭,“你實話告訴我,當初入驗的那個是秦夜闌麼?”秦疏狂隻覺得,秦夜闌既然都能用術數讓她附身成為秦疏狂,而且在秦家陰森的荒院裏,能生存這麼多年,身邊又有劍齒和弄玉二人,繼續活下去,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劍齒心中有些糾結,上一任主子的事情他們本該隨著換新主就該讓它塵封的,可是此刻他的心裏卻很是不安寧,有些擔心他會反悔來把夫人的命拿走。
這些日子,他們經曆了許多,夫人好不容易與自己的孩子團聚,此刻母子倆苦苦支撐這個大家,而且信陽侯也因為夫人而失蹤,這中間的情意,他不能見而不視,他也是有心的人,也有所愛的人,他懂得這其中的滋味,所以他有些動搖了,還是開口道:“夫人,我們的第一任主子,早在幾年前的大火之後,就已經去了。”
“什麼?那,那個又是誰,究竟有幾個秦夜闌?”秦夜闌若是早年便已經死了的話,那麼在秦家的那個男人又是誰?難道昨晚真的是他麼?滿目期待的看著劍齒,隻希望他能告訴自己,這究竟是這麼回事。
劍齒歎了一口氣,方道:“在秦家,大公子的事情一直不得外人所知,大家隻認為大公子是因為在外染了風寒,在加上積勞成疾,最後臥病在床。”
秦疏狂靜靜的看著他,心中雖然是萬千的疑問,但是卻不敢打斷他。
劍齒也繼續說道:“當初大公子西巡結識的那個女子,實則是個西莫女子,但是她為了大公子拋去了所有,甚至為了救大公子廢去了一身的武功,大公子便在絳州兩位老人的見證下,私自娶了她,不想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大公子就接到了聖旨,召他回京,他們當時已經是夫妻,大公子想正好帶著她去見自己的父母,卻不想這一進上京城,大公子便被召進了宮裏,原來秦太後和相爺已經聽說了他們的事情,但是秦太後當時的意思是要大公子娶了明陽公主,以讓明陽公主能留在上京城,但是知道她的存在,便趁著大公子在宮裏的時候,灌了她的毒液。”
似乎又看見了當時的場景,劍齒的手下意識捏得緊緊的。“可憐她腹中還未成型的胎兒也一並的死了,大公子回來,悲痛欲絕,隻是卻不能對自己的親人下手報仇,所以大公子便抱著她縱火自盡。沒想到那夜卻突然下了一陣大雨,隻是火盡之時,大公子臉已經毀了,腿也已經斷了,秦家知道之後,連大夫都不曾請一個,任由公子躺著床榻上。”
“你是那時才學的醫術?”秦疏狂想到堅持的醫術,所以突然問道。
劍齒點頭又道,“過了幾日,有一夜突然來了一個男子,那夜大公子將我們二人送給他,從此將他當作主子,也是在那一日,大公子去了,那男子便偽裝成他,繼續在秦家待下去,隻是他一年其實也就來秦家兩三次而已。”
“他的身份是什麼?你們可曾知道?”秦疏狂沒想到,秦夜闌比自己想象裏的還要可憐許多。
劍齒搖搖頭,“這個屬下並不知道,但是大夫人的身份,其實是西莫的常雲公主,所以屬下猜測,那個人身份應該不低。”
“啊?”不得不吃驚,肅然站起身來,這麼說來的話,秦太後他們毒殺了西莫的常雲公主。那常雲公主突然失蹤,然後又這麼死了,西莫難道就沒有任何反應麼?不對,秦疏狂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西莫與大燕之戰,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劍齒有些不解的看著秦疏狂,她怎麼會不知道?“也是三年前。”
“呃!”這時間上也不對啊,若是西莫真的想以公主之死為借口開戰,那也不會晚這麼久啊?“你先下去吧,方才我與你說的事情,萬不要叫旁人知道,尤其是焰兒。”她可不想焰兒為她擔憂。
“屬下明白。”劍齒應道,一麵退下去。
秦疏狂腦子裏一片淩亂,看來秦家真的叫人很頭痛。
在過半個月的功夫,明陽就要來了,如此的話,自己到不用動手,當初秦夜闌夫妻的死,與明陽是有著莫大的關係的,隻是如今她來了,就讓人好生招待著,讓她去西莫與那魅王會會麵,看看那魅王或是其他的西莫人要如何招待她。最重要的是,那個假的秦夜闌要如何對付明陽。
“夫人,王爺那邊自己做了些糕點,讓您過去嚐嚐呢!”弄玉進來稟報道。容華王心裏係著夫人,無奈小主在中間阻擋著,如今他也隻能用這麼爛的理由找夫人。
“哦,讓人送過來就得了。”秦疏狂沒多想,隻是外麵又冷風又大,這若是出門,還得披著氅子,帶著頭巾的,她懶。
“奴婢也是這麼說的。”弄玉聳聳肩,看來容華王今日又食不安寢了。
“今兒得空麼?”秦疏狂突然問弄玉,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她好歹得給焰兒表示一下,給他做個什麼新年禮物吧!
弄玉一臉疑惑,“夫人有什麼事情麼?”
“你會不會女紅?”秦疏狂走近她問道,想她雖然習武,但也是個侍女,這女紅應該是會的吧?
頷首應道:“會,夫人想做什麼,拿來奴婢給您做吧!”
“我想給焰兒做個荷包,你教我。”秦疏狂說著,拉著她便到櫃前,翻出一已經早準備好的線與布。
弄玉見她什麼都準備得齊全了,便問道:“夫人繡個什麼花樣的?”從她手裏接過,抬到桌上來。
秦疏狂偎在她身邊,“什麼花樣最好學最簡單?”這個針線她都不曾碰過,所以更不要說繡花這玩意兒了。
“這個啊!”弄玉一臉的為難,對於什麼都不會的夫人來說,便是最簡單的海棠花,估計她覺得難吧,“若不然繡字吧,這個就一個顏色。”
“繡字啊,那我繡個什麼,若不然就繡他的名字?”秦疏狂一麵說著,立刻就跑到岸邊,拾起那墨跡未幹的筆墨,寫了一個焰字,但是又覺得太單調了,不等墨跡幹,便拿起來給弄玉看,“是不是不好看?”
“夫人的字寫得很好啊。”弄玉沒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一眼,依舊垂頭選著布料。
“我是說,隻有一個字,會不會不好看?”秦疏狂見此,隻得拿到桌旁來問她。
弄玉見此,隻笑道:“夫人,這個荷包也不大,你繡這個字已經站滿了,倒是這荷包收邊腳的時候,就用同色的線來做裝飾,如此哪裏不好看了,而且奴婢覺得挺大氣的。”
秦疏狂偏著頭,聽著弄玉描述著,似乎自己已經能看見那荷包的大致模樣了,當即便道:“好,那就這樣做。你看哪一種顏色的布料合適?”
傍晚,隨著第一聲鞭炮聲響起來,隨之整個城裏便劈哩啪啦的響個不停,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看來這戰事根本沒有影響到百姓半分的熱情。
既是年夜飯,大家便一起圍坐在一起,不分貴賤。
隻是北堂焰一直虎視眈眈的看著容華王,那不歡迎容華王與他們坐在一起的意思很是明顯,不過好在大家已經習慣了,最重要的是蕭連城自己就不在乎,所以一頓年夜飯吃得也算是歡快。
年夜飯之後,大家自然便是一起摸著牌骨玩,秦疏狂一連輸了幾場,隻得退開來讓弄玉去頂上。
想是吃得太多了,胸口有些堵得慌,見大家玩得盡興,便先回了房。
話說到了這院子這麼久,秦疏狂還是頭一次在院子裏慢慢的逛著,以往都是匆匆的走過。而今日的風沙小些,所以秦疏狂便將頭巾解下來,漫步在院子裏頭。
這裏雖然建築與上京城大同小異,但是這院子裏的種植的便都是些耐旱耐寒的植物,許多秦疏狂還不知道名字的,如今在這寒冬臘月裏頭,大都還是枝繁葉茂的,隻是這葉子的綠有些偏黃偏老而已,比不得上京城那種嫩綠色好看。
不知不覺的,竟然走到了側門邊,隻聽前麵傳來下人的聲音,走過去便見原來是廚房裏的徐伯。
“你們慢點吃,我這裏還有呢!”徐伯沒發現身後傳過來的腳步聲,站在這側門邊,手裏抬著一個簸箕,裏麵都是些白饅頭。門口則蹲著四五個蓬頭垢麵的乞丐,正狼吞虎咽的啃著幹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