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我的話,安意如收回了酒,衝我笑了笑,道:
“好,那就不喝酒。”
她撇下了雙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我的身旁,和我並肩而立著,一起遙遙地望著前方那如同利劍般直插入大地的冰瀑,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還是不能自如控製自己的情緒嗎?”沉默了半晌,安意如背對著我,突然開口問道。
我搖了搖頭,苦笑道:
“怕是永遠也不能了。人不是石頭,不可能沒有七情六欲的,總是有情緒波動的時候。雖然有當初從如一那裏學到的心法,但是,那隻能救急,卻不能治根。”
安意如輕輕歎息了一聲,她輕輕地伸出手,將雪白的掌心在高空中徐徐展開,接住了一片如若蝴蝶般緩緩飄落而下的雪花,任由其在自己掌心溫度的感染下漸漸融化成透明的小水窪。
“而且……我越是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內心就越是急躁,對情緒的控製……也就越弱了。也許……迪賽納說的是對的,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上帝。因為他早就看出來了,我不是一個能夠自由控製自己情緒的人。”
安意如道:“我已經將對你的禦賜收回了,可是,還是沒有用……”
我閉上了眼睛,輕輕歎息道:
“不會有用的……當騰格裏獻祭的時候,他已經把他作為前任上帝的權限歸還給我了,我又是玄牝的繼任者……所以,騰格裏和玄牝力量結合的時候,我自己就已經變成了一個陰陽盤,滿足了和所有神獸的因緣。本來,小福神和我都是競爭上帝的選手,因為我們都滿足救世主成為上帝的資格條件。可是當小福神死後,就隻剩下了我滿足救世主成為新上帝的所需要的因緣條件,所以……我才變成了新的上帝。禦賜的力量能夠讓我暫時達到上帝的層次,但是那隻是暫時的,但是現在,滿足了條件的我,已經是真正的上帝了。這個身份,再也無法改變。”
聽到了我的解釋,安意如不禁又是一聲長歎。
“可是……你把自己封閉在雪山冰川之地,又如何能夠鎖得住你那顆永遠熾熱的心呢?”
我低下了頭,搓了搓手,道:
“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人類社會太複雜了,每天都有影響我情緒的事物,我的情緒永遠都是那麼的不確定。至少,在這雪山冰川之地,人跡罕至,每天看看雪景,看冰川,我的內心也會平靜很多。至少,還有雨瞳,乙靈,還有你們這些神獸陪著我,百閱和子蟾他們,偶爾也會來看望我。這樣也不錯。”
安意如淺淺歎息,道:
“可是,人類的壽命終究是有限的,任何人都逃不過生老病死,你的朋友,你的親人,你重視的那些人,如果有一天遭遇了不測,又或者是患了疾病,你還能把控住自己的情緒嗎?”
這一次,我沉默了。我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眼前那橫亙千裏的無盡雪山,淡淡地道:
“我也不知道……說實話,意如,我並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現在不管是地上世界還是天上世界,都對我噤若寒蟬。這個世界已經隨我心動,如果我情緒一不穩定……世界就會有大亂。每個人都活在恐懼裏,隻能對我唯唯諾諾,敬謹如命,生怕惹怒了我……如果這一切隻是一個遊戲,以前的我一定會覺得很痛快……可是,這不是。”
我有些憤恨地握緊了拳頭,重重地敲擊在了木欄杆上,隻聽啪得一聲,欄杆應聲而斷了,而與此同時,前方那垂掛而下的巨大冰川,竟然也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其表麵一瞬間浮現出了無數的裂縫,然後轟然墜下!!
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震蕩了整一片山區,冰霧四濺中,我從安意如的臉上看到了濃濃的憂慮之色。
“還是這樣嗎……”安意如秀眉緊蹙,道:
“也許我今天不該來找你談話的。”
我深深呼吸了一下,道:
“沒關係,其實,多這一次也不多了……意如,你實話告訴我,過去這一個月,發生了多少次地震,多少次海嘯和火山噴發?你如實告訴我。”
聽到我的問話,安意如的麵色更是難看了幾分,她微微低下了頭,嘴唇微微咬合,最後,她幽幽道:
“我沒有仔細統計,但是大地震……大概有三十次吧,大海嘯……估計也不下四十次。火山噴發,可能有二十多起。”
聽到安意如的話,我的心如墜冰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