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擒龍家族(1 / 3)

民國四年間,我的高祖父曾捉到過一條龍。

我高祖父原名羅榮軒,字霞舉,降龍後改名龍榮軒。清廷晚期,高祖父出生在連州城隍街一個不起眼的民國臨街小院耳房裏,高祖父的父親(也就是我的高曾祖父)是名邑紳,那個時代,舊清廷風雨如磐,黨甲暗鬥,門閥紛起,人心向背,普羅大眾卻斷齏畫粥,清貧拮據。因而每日裏或是搦管操觚,或是棄醫從文,或是棄筆從戎的知識分子多如鴝鶯遷徙、鯽魚過江。

高祖父年少時為人風流不羈,常沉迷於耳鬢廝磨、兒女情長之類的風流韻事,生活糜爛淫奢,是個十裏八鄉都有風聞的混世魔王,隻是一日卻被他所慕求的一名歌妓追問:

“當下裏眼見舊清廷風雨飄搖,壯士好漢哪個不爭相奮起,為國捐軀、拋頭灑血的?就是沿街乞討的叫花子也知道寧做斷頭將軍也不做縮頭烏龜,為甚你才華橫溢,一表人才,卻這般窩囊,隻知道紅燈綠酒,玉腿如林,難道你這輩子就這麼孬種?”

正值青年氣傲的高祖父也不知是土製烈酒多喝了兩壺,還是真被那歌妓激將了,一腔熱血徹底激發,憤青之魂拔然而起,性情大作間,他竟真幡然醒悟,當即發誓從此不入勾欄,後來還和許多知識分子一樣,心懷憂患,情切興亡,不但從此懸梁刺股、焚膏繼晷精研卷帙,還蹈厲奮發地扛起了革命大旗,參與了一些誌在改變祖國命運的活動。

就這般,高祖父這紈絝子弟居然還爭取到了留學日本的名額,還一路順風順水地曆經東京數學院、高等商船學堂、橫須賀海軍炮術水雷學校深造,成為了那個年代熟悉尖端海軍作戰技術的專才。

返國後高祖父嶄露頭角,任職海軍練營上尉隊長兼教官,還參加了辛亥革命,民國成立後,任廣東海軍學校少校教官兼學監。

高祖父雖然年輕時性格放蕩不羈,但還是有點真才實學,他綽號“全把式”,不但學富五車,飽讀詩書,就連田裏場上的活兒也樣樣精通,什麼罩魚、洗磨、鑿礱、修水車、修船、砌牆、燒磚、箍桶、劈篾、絞麻繩、狩獵對他來說都是信手拈來……在那個時代,高祖父就是個能文能武的全才。

民國四年,也就是1915年6月底,正是袁禿子與日本簽署《民四條約》後的一個月,珠江流域遭遇百年難遇的暴雨,曆史著名的“乙卯洪水”不期而至,當時廣州的北江石角圍和永豐圍多處潰決,北江的洪水與西江景福圍潰決時的洪水疊加成一道,直泄珠三角地區,與東江的洪水彙流,一起肆虐珠三角地區,廣州城區被淹七天七夜,三分之二的市區淪為澤國,釀成極為慘重的洪澇災害,死亡人數過萬,但雨勢卻不見終了。

當時高祖父帶著廣東海軍學校一隻百人的學生隊伍親臨災區,力圖疏浚河道,用防汛沙袋填補潰堤,抗洪治水,但人力終究有限,在天災大害麵前,任誰都隻能望洋興歎。

大難之際,高祖父遇上了一位江西老表,此人身穿麻衣布袍,做道士打扮,仙風道骨,尤擅風水秘術,他掐指一算,告訴高祖父說:“此次廣州暴雨不止,洪浪滔天,絕非天災,乃是有妖龍作祟也,若要治水,除非有人降了這妖龍,否則必將白骨如山、餓殍載道,死亡相枕,饑民溺死者無數。”高祖父見故鄉一片淒慘景象,不免泫然淚下,一腔熱血上湧間,無所畏懼道:

“事已至此,那我便拚了這把骨頭,下海降龍,還望大師傳教降龍之術。”

那江西老表見高祖父心誠誌堅,願為黎民百姓犧牲自我,不免感動,便傳授了高祖父降龍之術。高祖父天賦奇高,隻花了半日便學了降龍術,之後以護漁的名義向海岸巡防隊借了一艘小型巡防艇,搭載著兩門哈乞開斯機關炮,幾把洋槍土銃、艦載魚雷、火藥子彈以及兩頭黑水牛,船上還共計有六個訓練有素的海軍官員、初出茅廬的導航員和經驗豐富的艦船人員冒雨隨行,不出半個時辰,就趕到了那江西老表所說的妖龍盤踞的水域,灑下兩桶黑牛血後,突然間陰風大作,電閃雷鳴,隻見海麵浪潮翻湧,一個直徑數公裏的大漩渦出現在海域之中,高祖父駕著巡防艇奮勇衝入漩渦中心,隻見一道長達百米的巨長黑影自漩渦中心破水而出,定睛一看,那果真是一頭身布細鱗的黑龍,龍頭碩大,宛如巨艦,龍眼奕奕,猶如皓月,單是那露出海麵的脖頸部,就有百米之長,而海麵之下的龍身之龐大,那更是無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