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德警長歎了口氣,雙手背負,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助理,道:
“也就是說,因為龍先生你和仙度瑞拉小姐走得太近,所以引起了修先生的嫉恨,他就把你召到了他的房間嚴厲警告你,在這個過程中,你們之間很可能產生了言語甚至身體上的衝突,最後導致你一時怒火中燒,失手將他殺害的可能性……並不低了,是嗎?”
聽到我這麼說,我頓時急了,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站在一旁的仙度瑞拉聽到了巴拉德警長的描述之後,反倒是滿麵亢奮了起來,她興高采烈地看著我,用比警長還要急切的語氣道:
“飛暉,是真的嗎?這麼說,你是因為我哥不讓你和我在一起,你才生氣動了手嗎?”
“辛蒂!”聽到仙度瑞拉高亢的聲音,吉哈德終於忍不住,極其罕見地提高了語氣,對著仙度瑞拉發出了嚴厲的警告。仙度瑞拉吐了吐舌頭,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動著,最後住了嘴。
那一刻,看著仙度瑞拉那熠熠生輝的雙瞳,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明明都已經死了一個哥哥了,可是這仙度瑞拉卻不但沒有因為我可能是凶手而對我心生狐疑,居然還問起了我是不是為了她而生氣這種壓根不是重點的問題。
難道這個妹妹對她那位如此愛護她的哥哥壓根沒有半點感情嗎?
我也是醉了,甚至對修產生了濃濃的憐憫之情,如果修還活著的話,聽到他妹妹此刻的話語,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氣得七竅生煙。
我心情煩躁起來,沒有回答仙度瑞拉的提問,而是有些焦慮地看著巴拉德警長,道:
“警長,我的確和修言談不算很合,但是我絕對不可能對他下殺手的。更何況,我和仙度瑞拉,也僅僅隻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我心中已經有了別的喜歡的女孩,修的看法,一開始就是誤會了我,我沒有必要因為這樣的誤會跟他出手……”
我嘴上依然極力辯解著,但是越是辯解,我卻越是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股無力感。因為我知道如果沒有決定性的證據話,隻是靠著我的口供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也絕對無法洗脫我的嫌疑,因為視頻錄像就擺在那裏,修的房間完全就是一個密室的狀態,除了我和他之外,還真的沒有誰進出過。
“請務必動作快些,攝影師先生,要趕在明天早上的《拉萊耶晨報》上刊登,聽到嗎?”就在我麵對一雙雙冷目而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辯駁之時,禮堂的門口卻又飄來了一道嬌軟弱氣的聲音,我微微轉頭,卻看到穿著一身白色羊絨睡袍長裙的龍神蒹葭正拖著木屐站在門口,在她的身邊,是兩名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攝影師和記者正像是趕鴨子似的在龍神蒹葭的催促下笨拙地擠進了大禮堂,帶頭的一名平頭男子的頭上戴著一頂造型奇特的青鸞羽帽,羽帽的中部有一對清潤柔亮的青鸞眼珠子,此刻那雙活靈活現的眼珠子正把焦點聚集在我的身上,不住地閃爍著,似乎在拍攝著什麼。
看到步姿飄然進入大禮堂的龍神蒹葭,我心中頓時升起了無名之火,忍不住衝著她提高了嗓門,道:
“你想做什麼,龍神蒹葭?!”
“請息怒,龍飛暉先生,我並不想做什麼。我隻是為我的一位新聞社朋友提供一個好的新聞材料而已。請龍飛暉先生諒解,我也是受朋友所托,為朋友行個方便。我想民眾和媒體都有權力知道這件發生在索托斯家族的大事,好讓民眾一起譴責這位刺殺了修先生的凶手,也讓修先生的案情得到昭雪。”說著,龍神蒹葭衝著我溫文爾雅、知書達理地鞠了個躬,再次直起身時,我看到她臉上那雙輕柔和潤的眸子已經微微眯起,嘴角則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她以神社巫女般極其標準的步姿走上前來,雙手插在腹中,再次輕輕衝我彎了個腰鞠了個躬後,又從她身旁的攝影師手裏拿過了一份看似是新鮮出爐的報紙文稿,在我的眼前定格了大約兩秒鍾的時間。
我看到那則新聞文稿的標題,赫然是:
“索托斯家族繼承人慘遭刺殺!嫌疑犯竟是龍飛暉?”
看到蒹葭手裏一晃而過的文稿,以及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嫻靜的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得意洋洋之色,我當然是立刻明白了這個女人肚子裏打的是什麼算盤。
從一開始,這個女人就在不遺餘力地造謠抹黑我的形象,而到了現在,她自然更加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個女人嘴巴說話滴水不漏,明明每個字都虛偽無比,但是偏偏又似乎合乎情理,好像她真的就是想要匡扶正義的良善新聞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