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拓跋珪遇刺身亡,十六國曆史儼然接近尾聲。接下來,中華大地將上演一場更為波瀾壯闊的悲歡離合,為生存,為統一,為青史留名。生存這一點在南北兩燕和涼州四國身上體現得猶為突出,為了種族能夠繼續延續下去,他們展開了垂死掙紮。
為避免事件衝突,是時候說一下那個無處不在的身影了——劉裕,一顆最為璀璨奪目的將星。
大家該記得敘說孫恩之亂時留下的伏筆吧。當東南沿海地區被攪得翻天覆地時,有一個人,在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他就是桓玄。東晉政府為平亂,幾乎動用了最後的軍事力量,兩支主力,北府軍和荊州兵,也不再聽從政府指揮。
在這種大背景下,桓玄率兵東進,直接威脅到晉室安危。桓玄這個毛孩子,老子的英勇善戰一點沒學到,淨學了些篡權奪位的伎倆。他揮舞著拳頭,逼司馬元顯“重用”桓氏子孫,並揚言進攻建業,要替皇帝排憂解難。
麵對桓玄咄咄逼人的囂張氣焰,司馬元顯又想起了劉牢之,畢竟,能與荊州兵抗衡的唯有北府軍而已。他派張法順前去聯絡,並大造艦船,隨時準備溯流而上。沒想到,張法順居然碰了顆軟釘子,劉牢之壓根就不想出兵,張法順苦口婆心地勸說,劉牢之這才勉強答應。
劉牢之一點頭,元顯立即向全國發出檄文,號令全國百姓共同抵抗桓玄。元顯甚至想把桓姓子孫全部殺光,在眾人的反對聲中,元顯把立即執行改成了死緩。這些人趁還能蹦躂的這幾天,向桓玄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
桓玄也接到了朝廷的檄文,這可把他氣壞了,幹脆切斷了長江上遊的漕運。自從孫恩作亂一來,三吳經濟遭受到毀滅性打擊,荊州賦稅幾乎是朝廷唯一的財源,桓玄這招釜底抽薪之計差點令東晉政府破產。
桓玄見時機已到,果斷向建業進軍。桓玄也知道這場戰爭的非正義性,一路上小心翼翼,準備隨時撤軍,大軍磨蹭了一個多月,才到達尋陽。桓玄派人四處打探,結果連政府軍的影子都沒看到,於是心中大喜,命令部隊加速前進。
很快,叛軍抵達建業城下。司馬元顯屢次催促劉牢之勤師,都被後者幹脆利落地拒絕。劉牢之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如果發兵,自然會有兩個結果:勝或者敗,如果打勝,司馬元顯肯定會猜忌他,功高蓋主者身危是也;打敗了就很簡單了,血灑疆場,然後腦袋被桓玄拎著當球踢。
無論勝或者敗,到頭來都是一個死,那還不如坐山觀虎鬥呢!劉牢之甚至暗中聯絡桓玄,商量如何瓜分戰利品。劉裕雖然極力反對,無奈人微言輕,對戰局起不到任何影響。
眼瞧著荊州兵就要入城了,司馬元顯終於下定決心抵抗。宮廷禁衛軍和王府侍衛臨時拚湊起一支守軍,結果還沒爬上城頭就發生了騷亂。桓玄見狀,命士兵們高呼繳槍不殺的口號,幾乎兵不血刃地接管了建業城。
司馬元顯和張法順主仆二人逃回王府,一臉沮喪地向司馬道子詢問對策。司馬道子退隱江湖很多年了,他怎麼能救得了寶貝兒子?父子二人唯有抱頭痛哭而已。緊接著,司馬元顯被桓玄逮捕,作為罪魁禍首綁在軍前示眾。
之後不久,司馬元顯、張法順等人被斬於建業市集;司馬道子暫時保住了一條小命,被發配到邊疆,不久後也被毒死。空位則由桓修、桓謙等桓家子孫補上去,桓玄雷厲風行地完成了政權的交接。
至於那個看大戲的劉牢之,則被任命為會稽內史,被剝奪了兵權。折騰了一大圈,劉牢之反而成了冤大頭,他憤憤不平地向劉裕抱怨:“剛開始就要奪我兵權,以後還不定怎樣呢!不如反他娘的!你要不要跟我混?”
領導發牢騷,下屬就當吹過一陣風,可劉牢之居然要把劉裕拉到他的賊船上。自古以來,造反的成本都是高得驚人,尤其在晉朝;更何況劉裕目前還忠於晉室,他當然不幹,於是交上轉業報告,想回京口贍養老母去。
有些話,劉裕不方便說,但參軍劉襲向來以耿直著稱,他一陣見血地點出:“三百六十行,最不能做的就是造反,將軍幾年前叛變王恭;近日叛變元顯,現在又要叛變桓玄,一人三反,何以自立?!”
北府軍的將佐僚屬也早已煩透了劉牢之,紛紛離開。就連劉牢之心裏也在敲大鼓,於是命劉敬宣去京口接家人,準備起兵。出發前,父子二人約定時間,一旦逾期,必定凶多吉少。結果劉敬宣在京口多耽擱了幾日,沒能按時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