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輪明月懸掛天邊,月光自窗戶裏照進來,灑了一地的月色,丁驥獨自躺在看守所的床上,床頭放著一個微型收音機,能收聽到好多電台,為了不錯過唐小湛主持的那檔節目,他早早就開始守候。
“即使我變得不再是我,即使我已變身為嗜血的凶徒,即使整個世界已變成廢墟,我仍然會用全部生命來愛你,至死不渝……
當唐小湛舒緩的聲音滑入耳際的時候,丁驥已經聽出來,她這回讀的是東野圭吾的小說《變身》,從她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焦躁的情緒,大概是知道丁驥一定能聽到她的聲音,她通過這種方式來撫慰他的心。
案件調查已經進行了二十多天,度過了最初的迷茫期,丁驥已經漸漸從震驚和痛苦中恢複,開始思考案情,也回想起了那時候在唐家,唐浩宇看自己時那種仇視的眼神。
前後貫通的聯想,他覺得隻有一個理由能解釋唐浩宇的所作所為,那就是,唐浩宇對唐小湛懷有超越倫常的情愫,唐小湛少年時心靈上的那些陰影,很可能就是他造成的。
而且,他更加大膽的推論,唐觀潮對這件事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才會狠下心讓唐小湛遠離唐家獨自生活,他不希望這雙兒女因此而鑄成大錯。
也正是因為如此,唐觀潮在得知女兒已經有了男朋友的情況下,會那麼極力想促成自己和唐小湛的婚事,那種迫不及待的感覺,好像隻有把女兒交給他才會安全,當時他沒有多想,這時候想來,唐觀潮可謂煞費苦心。
小湛……丁驥默念著心上人的名字,一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總是她的臉,寒星般的雙目,玫瑰一般柔軟嬌豔的嘴唇,她溫婉秀逸的氣質,讓她宛如黑夜中的明珠,熠熠生輝,他很想伸出手去觸摸她,卻打散了夢境。
這些天她過得好不好?那次在監控室見麵後,她又來過一次,買了些吃的和換洗衣服送來給他。她一向心事重,不知道晚上有沒有好好休息,得找機會跟她說,讓她搬到他家去住,有他家人陪著她的話,她可以少胡思亂想。
貓子最近兩天不知道忙些什麼,都沒有來探望,自己有些話想讓他傳遞一下都不方便;夏隊昨天倒是來過一次,說要出差,讓他心理負擔不要太重,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替他洗脫罪名。
同事雖多,自己最信任的也就是這兩人,一個要出差,一個忙別的工作,真不知道還有誰能再幫他的忙。
又開始煩躁了,不能讓自己沉浸在這種情緒裏,丁驥趕緊打斷思路,想別的事轉移視線,目前看來,他在看守所還得呆上一段日子,如果不自我調節,很容易患上焦慮症。
床頭有個畫板,上麵夾著幾頁畫紙,都是他憑著記憶畫的唐小湛的素描肖像,看著這些畫,再聽著錄音機裏她的聲音,就好像她在身邊一樣親切。
掀了幾頁,丁驥的視線定格在最後一張畫上,和其餘幾張不同,這張是全身像,每一筆都細致入微,把她身體的線條勾畫的非常柔美,這是他最愛的一副肖像,每天都要拿出來看看,吻上無數次。
想起自己給她畫的第一幅素描肖像,還是在他倆第二次見麵的時候,他想把畫送給她,她拒絕了,後來她成了他的女朋友,那幅畫被視為定情信物,鄭重的裝裱起來掛在她辦公室的牆上。
盡管房間裏燈光很暗,他依然能將畫像裏她的眉眼看得清晰,而她的身體也仿佛有了溫度,他的手指留戀的在她身上摩挲。
失去了自由,才體會到自由的可貴;咫尺天涯,才發現相聚的日子彌足珍貴,丁驥此時隻有一個渴望,等他重新獲得自由的那一天,他一定要好好抱抱唐小湛,從她出現的那天開始,她已經變成他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原來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除了她。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節目接近尾聲的時候,唐小湛一反常態沒有說結束語,而是放了一段歌曲。
丁驥原本還有些詫異,一聽到歌詞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這麼多天,心情最鬱悶的時候也沒有哭過,午夜的這首歌讓他再也控製不住了。
沒有你,世界寸步難行
我困在原地,任回憶凝集
黑夜裏,祈求黎明快來臨
隻有你,給我溫暖晨曦
走到思念的盡頭我終於相信
沒有你的世界,愛都無法給予
憂傷反複糾纏,我無法躲閃
心中有個聲音總在呼喊
你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
你快回來,生命因你而精彩
你快回來,把我的思念帶回來
別讓我的心空如大海
直播間裏,唐小湛拿紙巾輕拭眼角,哽咽著跟導播說了一聲,站到窗前拉開窗戶,讓夜風吹幹臉上的淚水。
失去了自由,可憐的他是怎麼度過這些漫漫長夜的呢?唐小湛隻要一想起心愛的人孤零零的身陷囹圄,就無比心痛,恨不得立刻飛到他身邊陪伴著他。
這天早上,丁驥剛起床就聽到看守所的民警說,外麵有人要見他,匆匆洗漱之後,跟著民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