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宮內,但見涇河龍王身披錦繡龍袍,頭戴垂珠龍冠,正與上首賓客竊竊私語。
上首這四位賓客衣著打扮與涇河龍王一般無二,連麵容亦難分伯仲。袁後塵輕聲道:“這四人定是東海龍王敖廣、南海龍王敖欽、西海龍王敖閏和北海龍王敖順。”
便在這時,一曲已終了,舞姬齊伏拜在地,喊到:“祝皇上福壽齊天。”眾賓客齊起身舉杯同敬涇河龍王。龍王一飲而盡,杯底朝天,嗬嗬大笑。秦生和袁後塵亦是一口喝到杯空,但覺這酒齒香醇甜,濃甘回味,絕非人間俗酒所能比擬,想來也隻有龍宮才釀得出來。
宮女忙為眾賓客倒酒。
秦生見殿上賓客衣著打扮,大相徑庭,絕非是同道中人,三教九流之中,似乎人物俱全,看來這涇河龍王交友廣博,人緣極好。心想:若得這些人相助對付魏謨,勝算便又多加一籌。
袁後塵突然感概萬千,暗歎道:我這一生波瀾不驚,原本也隻圖個無病無災,快活一世。不想遇到賢弟後,命數急起驚濤駭浪,機緣層出迭見,鬼神莫測,昨日還在望月樓中說書賺銀,換幾兩俗酒,如何能想到今日會在這涇河龍王的水晶宮中,與各路神仙一同為龍王祝壽?我本靠說書過活,可若把這段機緣說了出來,誰又會信?
秦生見袁後塵呆呆出神,問道:“大哥,為何心事重重?”
袁後塵出得神來,隨口掩飾道:“我怕請不動龍王。”心裏暗下決心:大丈夫既生於世,若有賢妻孝子相陪,碌碌無為過活也無可厚非,若是煢煢孑立,定要轟轟烈烈,在人間留個名頭。
便在這時,那涇河龍王起身拱手道:“自從先祖父被魏征所斬,先父被錢塘龍王所食之後,我一直奉公守法,勤政愛民,並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諸親好友中便有人接口道:“那是,龍王乃情深意重之人。”
也有人道:“那是,龍王德高望重,愛民如子,我深敬服。”
也有人道:“龍王何出此言,豈不掃了今日大壽之喜氣?”
……
涇河龍王手一擺,大殿裏立馬安靜下來,龍王頓了頓,又道:“我與世無爭,隻盼每日能與諸位吟詩作對,飲酒下棋,逍遙人間。隻是……”
講到這,頓住。眾賓客寂靜無聲,等龍王下音。龍王身子陡晃了一下,似乎沒站穩,露出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繼續道:“隻是那長安城的魏謨,一心要來取我的項上龍頭。”這句話像是從大哭過後的嘶啞喉嚨裏擠出來的,隻講得淒涼無比,話裏透出的絕望之情,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風雨搖擺的夜晚中,對榻前的兒孫們做最後的告別。”
眾賓客頓時七嘴八舌大罵起魏謨來,這大殿上便像是熬油的熱鍋般聲聲炸耳。有義憤填膺的破口大罵道:“這魏謨是什麼東西?我要把他大卸八塊,為龍王泄憤。”
有老持穩重的道:“龍王與那魏謨素不相識,中間可有誤會?”
有小心謹慎的道:“那魏謨師承何處?莫不是背後另有他人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