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夜夙輕笑,“你羅睺那套花樣無非就是天下為聘,山河為媒,六界為證。”
“那又如何?”羅睺反譏,“好過你一輩子永受孤寂。”
“孤寂?我在她心,她在我心,我有何好孤寂的?”
“夠了,你們不要一見麵就吵架。”桃千緋打斷兩人,對羅睺說道,“什麼聘禮趕緊說,不要吊人胃口。”
羅睺得意的瞥了夜夙一眼,眼中淨是挑釁,繼而收回目光,對桃千緋說,“你知道的。”
“你是指?”桃千緋恍然大悟,十分的激動,“你是說……”
“沒錯,我說過會讓你滿意的。”
眾人也都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肯定是關於奚玨,能讓桃千緋如此激動的隻有關於奚玨的事。
桃千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你現在就還給我?”
“自然,我們都要成親了,我不想我的妻子還對別的男人念念不忘。”羅睺淡淡說道。
“那還等什麼?趕緊下桃花穀。”桃千緋激動的絲毫不在意羅睺在說什麼。
夜夙也要跟著去,被羅睺拒絕了,桃千緋也讓他們呆在這裏就好。
桃千緋跟羅睺出門後,這才發現奈奈也來了,看到奈奈,桃千緋原本激動的情緒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整個人瞬間發冷著。她早該知道是這種的結果的,可真的發生了,還是無法接受。
到了桃花穀,桃千緋和奈奈站在門口,桃千緋看著羅睺把奚玨的一魂兩魄歸位,然後是餘珣的魂魄。
她的心揪疼著,不由得緊拽著衣襟,奚玨,她的奚玨總算是要醒過來了。
無力感襲來,她的腳軟了一下,奈奈扶住了她,“既然那麼愛他,為何不進去愛看著他?”
她苦澀一笑,“正因為愛,不能再看,隻怕會深陷進去,再也出不來。”若今生不能再相見,不能再相愛,隻要將他永遠刻在心上,永世不忘便可。
奈奈感同身受,“我們都一樣。”
“你很愛羅睺吧?否則不會來當這個假的桃千緋。”桃千緋一語戳中奈奈的心,奈奈怔了一下,她看著桃千緋笑出聲,“我該恨你,該恨你搶走了我心愛的男人。可一想到,其實我們都一樣,都是為了心愛的人犧牲了自己的感情,我也就恨不起你了。”
“或許吧。”
“其實你比我幸運,至少他們愛的都是你,隻不過我成了你,我在你愛的人身邊,你在我愛的人身邊。”奈奈的話透著無盡的悲涼。
接下來,很平靜,也很安靜,桃千緋接過羅睺的匕首,在手心上割了一刀,手握成拳,任憑血滴落,羅睺用玉瓶將血接住。
剩下的事就是羅睺處理了,桃千緋如失去支柱的提線木偶靠在門邊,臉上的神情似乎隻要稍稍被風一吹就能瓦解。
空洞的眼神,空洞的心,她的一切,她的心已經都挖給了奚玨,她剩下的隻有孩子。
倘若她煢煢孑立,倒也不怕死了,隻是孩子和牽掛太多,驀然回首,才發現身後還有那麼多人。
她要保護的太多,軟肋也被羅睺握著,她隻能選擇妥協。她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再也承受不住太多的生離死別,這一路走來,她已經太累了,沒有奚玨,她好累。
許久,涼風吹過,桃千緋眼前站著的奈奈,那麵容是曾經的她,清秀中透著一股靈氣。
她顫抖的抬起手,想要去觸摸那張臉,可手到了半空卻停頓了下來,然後……緩緩放下了手。
羅睺看著桃千緋這虛弱的模樣,他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他心軟了。
“還好嗎?”他問。
桃千緋隻是看著他,靜靜的看著他,什麼話都不說。
“燭麟鏡會將你們發生的一切照出來。”羅睺說著,從腰間取下一枚小鏡子。
“照吧。”桃千緋無力的輕輕啟唇。
她看著鏡子中他們發生的一幕幕,悲傷蝕骨啃心,一切曆曆在目,一切如昨日發生。隻是這些記憶不再是她和他的獨家回憶,因為這些記憶也屬於奈奈了。
最後一幅畫麵消失的同時,燭麟鏡也化成灰了。燭麟鏡世間隻有一枚,一旦使用一次,立即化成灰。
桃千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珣哥哥和奚玨什麼時候能醒來?”
“不出意外,今晚就能醒來。”羅睺回道。
“那好。”桃千緋深深呼了一口氣,逼迫自己不要回頭去看屋內,她邁著沉重的步伐往院子走去。
羅睺給奈奈使了個眼色,奈奈戀戀不舍的看著羅睺,幽幽的走進屋內。
桃千緋實在是覺得走不動了,太累了,心好像有東西堵在那,讓她呼吸不出來,她一手撐著石桌,一手緊揪衣襟,大口大口呼吸著。眼淚啪嗒啪嗒的打落在石桌,在石桌上綻放出花兒。
羅睺站在桃千緋身後,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因哭泣而顫抖的身子,他心疼的伸出手,想去安撫她,可轉念一想,他為何要安撫她?她在為別的男人肝腸寸斷,為別的男人哭泣悲傷,他不該去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