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姐,我不活了!”當陸翊明在電話裏第三次以死相要時,夏堯正托著塑膠小瓦罐裝的仙人球往陽台上去曬太陽,並且十分淡定地回應他:“那就去死吧。”
陸翊明嗷地一聲狼嚎,從焦急的聲音就能判斷出他在電話那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那哪兒能算囚禁啊?我把她扣這兒還不是為了成全你和三哥的二人世界。你就行行好,讓她見我一麵成不?”
她擺正腦袋,把手機從肩上取下,又端起白瓷杯飲了一口上等鐵觀音:“一個月都讓你扣下了,這兩天卻盯不住?”那頭站在樓下沐浴陽光的帥氣青年接著咆哮:“姐!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上哪兒盯去啊!她這會兒在你邊上吧,你讓她接電話,聽不見她聲音我可真撞牆了啊,就衝你家樓下這堵牆!”
夏堯把杯子放在三角圓桌上,阻止他:“別。”
陸翊明諂媚地笑:“還是夏姐你疼我!”
“你撞南麵的銅柱子吧,那牆要被你撞壞了,街坊鄰居該多不方便呐。”
高檔住宅小區四周再次傳來十分具有穿透力的哀叫聲,姚漫捧著新一期的瑞麗窩在沙發裏笑得肚子疼。調戲夠了,夏堯麵不改色地把手機遞給姚漫,她接過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末了還連發三疑問句:“有你這樣合作的麼?有你這樣說話不算話的麼?有你這樣缺心眼兒的麼?”
那頭陸翊明不知說了什麼,十來秒後姚漫火大地將手機往沙發角落裏使勁一摜,又啪地合上書,半天不說話。
“怎麼了,真生氣啦?”夏堯喝了口茶,勸道,“他待你挺好的,別動不動就使小性子。”說完還特意探頭往樓下張望,瞧見大白楊底下的清瘦高個青年,“這麼毒的太陽,幹站三小時,連口水都沒得喝,這樣下去非得中暑。”
姚漫在極快的時間內恢複平靜,一邊翻書一邊冷笑:“這算什麼呀!展翼在樓下連站三天那會兒,還下著瓢潑大雨呢。”她猛然醒悟到說錯話,抬起頭訕訕地看著夏堯,“我是說,陸翊明他怎麼不現在就中暑暈過去呢。嗬嗬……”
展翼到樓下堵人那幾天,夏堯已經去了C城,等他趕到C城,她又住進賀家。姚漫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十分驕傲,就因為C城有賀煜宸罩著,才讓夏堯及時避免了在那亂麻裏越陷越深。
很多事她都沒跟她提過,比如展翼淋了三天大雨,暈倒之後是被一輛黑色大奔接走的;比如展翼給姚漫打電話,用近乎哭著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求夏堯見她;還比如那天展翼打算當晚把所有的事情告訴她,可她提前幾個小時就知道了真相。
兩年堅不可摧的感情就這樣敗給了短短幾小時。其實結過婚的男人沒什麼不好,甚至有人說離過一次婚的男人是塊寶,可愛情這玩意兒千百年來都容不下背叛和欺騙這兩粒沙子。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夏堯看上去依舊波瀾不驚,姚曼聞言連忙頻頻點頭。
華燈初上時,三個人去江邊吃海鮮。
姚漫生來不是坐得住的人,用她的原話來說就是,與其規規矩矩當個宅女還不如去風月場上當妓女,她這幾天閉門不出純粹是因為天氣太熱。此時江邊,晚風習習,華燈璀璨,坐在這裏一邊賞景一邊聊天,確實有助於增進食欲。
轉眼她的麵前已經堆滿了蝦殼。一小時前她和夏堯剛出門,躲在大白楊身後的哀怨青年就嬉皮笑臉地突然衝出來,嚇得姚漫當場大叫有鬼啊,並且在得到哀怨青年的安撫之後,拳打腳踢地將他揍了一頓。
不過顯然姚漫的功力並不怎麼樣,此刻坐在她對麵的陸翊明除了對她剛剛那句當宅女不如當妓女的奔放理論微微皺眉以外,看上去依然是一個眉清目朗,如春天陽光般溫暖的大好青年。
係白圍裙的服務員盛上一碟涼拌海蜇皮,夏堯伸出筷子夾了一撮,清爽脆滑的東西放進嘴裏,立時脆生生的特有嚼勁。
前不久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吳翠翠將調好的海蜇端上桌,賀煜宸又往裏加了諸多芥末膏,攪拌三兩下後示意她吃。她猶豫著試了一口,立即被嗆得眼淚直流,賀煜宸手忙腳亂地從酒櫃上拿下一瓶白酒,往透明玻璃杯倒了半杯,然後端著杯子慌亂地往她跟前跑,拖鞋踩在地板上,吧嗒吧嗒地響,他把杯子往她麵前送時還不留神絆了一下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