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主任和湯秀剛剛趕到手術室外,湯秀還沒來得及打電話通知家裏人,手術室的門便已經打開,一輛平車從裏麵推出來。
湯秀一怔,沒有白布單。
父親頭發灰白,一張臉更是慘白慘白的,似乎已經死了。
車上還坐著一個穿著藍色隔離服的女孩,姿勢特別別扭,努力捏著皮球。
雖然沒學過醫,但湯秀也算是高知,隱約知道捏著皮球和做人工呼吸是一個道理,是為了給父親供給氧氣。
刹那間,悲從心起。
淚水再也遏製不住的奪眶而出。
死了……搶救失敗……無數負麵詞語浮現在腦海裏。
後背一道涼氣升起,眼前無數金星閃爍。
一把抓住手術床的床檔,湯秀附身大哭。
隻是哭,卻沒有聲音。
但在場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股子痛徹心扉的悲傷。
鄭仁在前麵把方向,蘇雲在後麵推車,楚嫣然蜷著身子坐在平車的一角,專心致誌的捏著皮球。
湯秀抓住床檔,讓平車的速度一緩,像是誰踩了一腳急刹車,楚嫣然差點沒從車上摔下去。
鄭仁在頭側,趕緊一把扶住楚嫣然,怒道:“你誰呀!”
老潘主任連忙把湯秀拉開,嚴肅到:“人沒死,你不要幹擾搶救。”
沒死?湯秀一直到被老潘主任拉開,都沒想明白簡單的一句話。
此時,她的腦子已經徹底糊塗了。
這好像是一個好消息,也可能是醫生故意安慰自己,她被老潘主任一把拉開,卻無論如何都遏製不住內心的悲傷,繼續無聲痛哭。
“是家屬。”老潘主任到。
“你沒事吧。”鄭仁關心的問了一句,見楚嫣然搖了搖頭,眼睛眯起來,似乎在衝自己微笑,便放下心。
打開醫用電梯門,拉平車進去。
“潘主任,讓她在這兒等我,把患者送到IU後,我跟她溝通。”電梯門緩緩關上,裏麵鄭仁的聲音傳出來。
老潘主任見過無數悲歡離合,湯秀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自然不稀奇。
他也沒出言安慰,這檔口正是一個人情緒最不穩定的時候,自己無論什麼都沒用。
關鍵是老潘主任也不知道手術做的怎麼樣,要給家屬一些心理安慰,不知道手術是不是成功,胡亂話可是大忌諱。
三樓手術室外的大廳很空曠,外麵北風呼嘯的聲音隱約傳進來,和壓抑的無聲哭泣混在一起,帶著一股子陰森勁兒。
不過老潘主任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哪裏在乎這點事兒。
陽氣旺盛,百邪辟易。
他仔細回憶剛剛的瞬間,從鄭仁的表情、舉止上判斷,手術應該順利。
這個住院總,真是不錯。
像是今這種搶救,一個月來已經有三五次了,每次搶救都很成功。
這次,應該也沒問題。
老潘主任背著手,在大廳裏緩緩踱步,盤算著剛剛自己和家屬溝通中有沒有什麼漏洞。
鄭仁這孩子爭氣,自己不能拖後腿不是。
十多分鍾後,鄭仁從消防通道走上來,楚嫣然跟在一邊,沒看見蘇雲。
“鄭仁,回來了。”老潘主任使了一個顏色。
鄭仁會意,點了點頭,聲道:“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