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烽火橫琴(14)(1 / 2)

鬆林仙境中白嵐袖手凝結的水鏡之中,些許人影一閃而過。水若依一見,當即驚詫出聲。白嵐回頭,迎著水若依詫異的目光,微微一笑,低低一句,“就是他。”輕呷一口杯中清酒,聲音逐漸變得嚴肅起來,抬手輕指,“就是他,創世之神的後裔。”轉頭望一眼水若依,“此人命中注定,”

“哈哈。”水若依瞟了一眼,眼神輕蔑,嗤笑一聲,“命中注定?”他轉頭,目光悠遠,輕呷一口清酒,轉而將那玉杯於手中狎玩著,忽的抬頭望一眼,“怎麼,白嵐以為水若依是信命之人?”

“哈哈!”白嵐撫掌大笑,看一眼水若依,狡黠道一聲,“我命由我不由天。白嵐可是還記著當日若依的言語呢!”瞥見水若依張口,似有話要說,白嵐抬手輕指,喝口酒,岔開話題,“若依且看,開始了。”

水若依抬眼望去,那透明的水鏡之中映出的一切,此番卻是新吾城主府。

崔錦娘略帶沙啞的嗓音回蕩在那偌大的宮室之中,聲聲悲鳴,字字泣血。

有多少燕離巢,北去而不還?

有多少花零落,塵埃碾不見?

有多少葉空旋,隨風舞蜿蜒?

君可見,雨中歸燕,

陪隨著,慢慢回旋。

君可見,落花飄搖,

隨風轉,碾碎塵煙。

君可見,枯葉離枝,

盤旋著,依稀回盼。

曾見過煙花璀璨,卻綻不出月圓。

若說結局能改變,我為你絕筆闌珊。

一曲成終,念一段懷戀。

雖然比不上嬋娟。

詩人題盡,這離愁三千,

不過是,一句再見。

淒涼的歌聲化為匕首,深深紮在江安的心上,撥動著最為柔軟的心弦。他握緊了手中的金杯,一口飲盡杯中餘酒,目光淒然,一聲冷笑,喃喃念一聲,“詩人題盡這離愁三千,不過是一句再見,嗬嗬。”

崔錦娘的指間仿佛彙出金光,玲瓏錯開,於那細弦之上跳躍舞蹈,指尖流轉,訴一曲如斯深情。

君可見,雨中歸燕,

陪隨著,慢慢回旋,

因為愛,迷信永遠,

才有人奮不顧身去思念。

曲聲悲涼,透過裏廳,飄揚而出,聞者無不悲戚。修傑立於門外,聽著那悲戚的聲音,大為驚詫。母親是一個極會控製自己情緒的人,即便是相思刻骨,十八年,都不曾表露分毫。今日,為何如此失態?他有些詫異,皺了皺眉頭,一把推開屋門,徑自而入。門邊駐守兵士見了他,心知是王子貼身侍衛,垂首行禮,亦是不敢阻攔,隻得由了他去。

一曲吟出,那廳中坐著的老婦倐忽淚下,濕盡藍紗。她全身都顫抖起來,堅硬如鐵的指尖,此番竟是滴出血來,雙目傷痕裂開,淚水和了血絲,逐漸滑落。句句哀婉,她的聲音到了最後,竟是化為一聲嗚咽!忽聽一聲尖利淒音,方才手中撚起的琵琶弦,此番竟是倏忽而斷!椅上老婦仿佛再也壓抑不住湧出的情感,身軀忽的滑下,摔於地上,嗚咽不能語。江安見狀,念其心境,感其淒苦,心裏也是淒涼,忙上前一步,將她扶起,低低念一句,“夫人還請節哀。”

錦娘哆哆嗦嗦站起身來,淚落藍紗,嗚咽一聲,“情之所至,分寸全失。”她垂下頭,似有些羞慚,喃喃念著,“王子恕罪,王子恕罪!”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袖中匕首突現,夾雜著淩厲風聲,直直插向江安心窩,江安大驚,一時愣住,從未料得錦娘有如此舉動,想要飛身躲開,卻為時已晚。匕首寒光乍現,修羅索命,生死隻在一瞬!眾人驚恐,瞬間張大了嘴,韓奕邁步,幾欲上前施救,卻已是回天無力!千鈞一發之際,卻見一道白色身影急速閃過,飛起一掌,將江安擊出。不待回身躲閃,那淩厲的匕首直直插入來人後腰,他痛呼一聲,撲倒在江安身上。江安定神,大驚失色,觀來人麵容,竟是修傑!那婦人聽得聲音,好似被雷電劈中,頓時撲倒在地,顫抖著摸索前去,神情恍惚,口中喃喃喚著,“修傑我兒,我兒…….”未及觸到,韓奕大步上前,怒火燎原,一手擒住崔錦娘,按倒在地,膝蓋抵上那傷痕累累的麵容,怒目噴火,一巴掌拍去,罵道,“大膽賊人,竟敢行刺王子!”

江安的心,仿佛被千刀萬剮般,痛苦萬分,他掙紮著扶起修傑,卻見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臉色逐漸變得青紫。晏青鬆一把拉過江安,大驚提醒一句,“王子小心,刀上有毒!”修傑失去了支撐,瞬間傾倒在地,喘著氣,目光淒然,望向被韓奕擒住的錦娘,一滴眼淚自眼角滑落,咳了幾聲,喉間迸出沙啞一聲,“娘,你為何,為何…….”

斷斷續續一句尚未說完,隻聽那少年迸出一聲淒厲慘絕的呼喊,周身皮膚仿佛被烙鐵烙上一般,噝噝直響,瞬間竟化為一堆白骨,散於廳中。“啊!——”廳中侍女們見狀,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狀若瘋癲。江安大駭,欲上前施救,卻被晏青鬆死死拉住,目光淩厲,道一聲,“王子不可!”一手拍了羽扇,嘴角冷笑一聲,“朱顏粹,哈哈,來人可真是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