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走得瀟灑的蘇琢卻在心中狠狠詛咒某人,也隻有這麼一個人能令她多年的大小姐修養全盤崩潰。
半個沙漠外,曜家城。
蘇苑給在書房秉燭注解兵書的夫君添上一件外衣,“涼麼?怎突然噴嚏打個不停。”
一身靛青色滾雲紋邊居家常服的曜輝捏了捏鼻梁放下紫毫,飲口熱茶半開玩笑道,“八成是蘇琢在怨我還扣押著她的琴。”
“你也知道呀!”蘇苑嗔了他一眼,貼心的替夫君添茶揉肩,輕聲細語,“別把阿琢逼得太緊,蘇家的人強逼不得。你當初追人家時不把一計欲擒故縱使得出神入化嗎,阿琢你看著長大的,還不了解她的性子?”
誰人想得到,夫妻獨處時,治軍冷酷無情的曜將軍竟如此閑雅隨和,素來清冷高傲有廣寒仙子之稱的蘇苑更是溫柔小意。
曜輝大為苦惱,語氣中透出滿腔無奈和委屈,像是埋怨妻子怎就在這件事上不多幫幫他,“正是太了解所以無從下手,隻能用最直接的辦法。她看著柔弱,實則太強硬了。”
用兵如神的曜將軍也有這幅模樣,蘇苑隻覺得好氣又好笑,“那你也不能硬碰硬呀!”
曜輝瞬間正色,“這是場攻堅戰!”
“去你的!”蘇苑以為丈夫在開玩笑,輕輕捶了他一拳,又柔聲問,“打算何時把琴給阿琢送去?”
“咳,我去的時候。”
蘇苑訝然,指腹沿著肩周穴位細細揉按到曜輝後頸,用了點內勁助他緩解疲憊,“你不是打算最後出動嗎?若前頭的人探索不利索,你何年何月才把琴給阿琢,她莫不要恨死你了!?”
“是這麼想,卻不能這麼做。”曜輝半眯著眼睛愜意的享受嬌妻服侍,“薦試任務開始前會把琴送到她手上,不然皇甫太師得登門了。十日後,第二波進入遺跡者從曜家城出發,即時讓宵風帶去給她,隻能這樣了。”
“宵風呢……”蘇苑心念一轉,想到那位若謫仙般的男子,他身上的謎團實在太多,沒有被選入七曜並非因為能力不夠,而是曜輝將他奉為座上賓。加入七曜無疑等同於賣命給曜家,從此榮辱與共,生死共存,而宵風卻是想什麼時候抽身離去都可以的,這是曜輝許的承諾。“他早晚要離開,原本南宮信作為接班人也算勉強,可惜了,竟能想到用十二瓣冰蓮替自己贖身,我們得盡早考慮清風館的下一任館主。”
曜輝聞言眼睛一亮,把妻子拉到懷中牽起柔荑輕輕啄吻著,頗有些討好的意味,“娘子啊,你瞧阿琢和南宮信成不成?”
蘇苑臉色一冷,毫不客氣的抽回手,“一個落魄世家公子哥,配阿琢?提鞋都不成!”
曜輝不退反進親昵的摟住蘇苑纖腰,笑意更加濃鬱。提南宮信不過拋磚引玉,這麼個破落戶別說眼光極高的蘇苑,曜輝也是遠看不上的,這般能耐的青年才俊他曜家陣營裏沒個一百也有八十,而蘇琢卻是獨一無二的,“那……宵風呢?”
蘇苑睨了他一眼,勾勾唇不說話。
夫妻十多年,曜輝哪能看不懂蘇苑眼中的意味,分明在譏諷:那敢情好啊!哪日宵風走了,名正言順的把蘇琢一塊兒拐走,叫你竹籃打水一場空!蘇苑曾折騰許久都沒刺探清楚宵風的真實身份背景,攏在他身上的一層迷霧怎麼都撥不開,弄得蘇苑心裏貓抓似地難受,甚至回蘇家詢問蘇覺等幾位活了上百年的守護者現世仙人裏是否有這麼一位,也沒得到確切回答,但這不等於曜輝也一點沒頭緒。旁門左道的路子曜輝手裏捏著一些,非非常時刻不用,連擅於玩轉情報的蘇苑都懨了,自然是非一般情況,曜輝動用了這一條路子,用掉一份先祖恩情才從某千年老妖口中得知接近真相的答案,因此才特別優待。
曜輝拍拍妻子的手背,胸有成竹道,“我自有辦法將宵風留下來,你隻要說成還是不成?”
蘇苑扶額長歎,她都勸過多少次了這人依舊不死心,“你就別打阿琢的主意了,我娘不會同意的。阿琢不比別人,是我娘的心肝寶貝、欽定繼承人,她一定早已給阿琢選好了完美夫婿。薦試結束阿琢二十歲,到了歸還給蘇家的約期,回去第一件事便是大婚,然後我娘一定會把阿琢帶在身邊言傳身教,十年內將族長大權交托給她,成為南陵新主。”
“南陵新主……”曜輝沉吟。
蘇家究竟有多大,即使曜輝也不清楚,他手中最詳盡的一份地圖,南方盡頭是南陵,北方盡頭是天山,南陵以南,天山以北一定還有更加遼闊的大陸版圖。蘇苑曾半真半假的透露給他,整個南陵皆為蘇家的地盤,包括其中禁地和異族。曜輝當下心頭躍動:南陵雖多山脈,也是一片不可忽視的富饒之地,素來有世外桃源之稱,但有記載的曆史上從未有人在南陵建立過國家或是將南陵劃入疆土之內,這是不可思議的現象。他曾大膽猜測,蘇家對外宣稱是一個避世家族,就權力上來看無疑為南陵的主宰,且曆史之悠久、財力之雄厚、家主位置爭奪之慘烈,仿佛一個紮根在南陵的沒有外交的神秘古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