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琢被他用陰測測的目光緊緊絞著,滿心莫名,不知這人是否吃錯了藥眸底竟翻騰著一言不合就要撲過來撕人的凶光。她不想開口也得開口,略一思量,輕聲道,“寵慣天下。”
是呀,連這般稀世貴重的東西都鑲嵌在大門上,內裏還不知如何奢華,可不是寵上天了麼。
納蘭深深望她一眼:寵慣天下,是你說的!轉身,臉上再也抑製不住綻開笑容,刹那間令人目眩神迷,可惜無人得見。
蘇琢一個激靈,下定決心要離這人遠些,誰知道無端端的發什麼病!
陰陽觀洛河四人與王家四兄弟都離蘇琢幾人不遠,大家早通過氣互相照應。他們最後入殿,慢步在城牆下的陰影,周身黑沉沉的,令人脊背發寒,舉目遠望,不遠處便是陽光燦爛,卻怎麼也看不清有何景物。
暗與光交替的瞬間,目中刺痛,再睜眼視野豁然開闊。藍天白雲,陽光明媚,一大片美麗花圃展現在眼前,無人照料卻開得如火如荼。先前入殿的眾人都堵在花圃前,小師弟洛陽躍上飛劍在半空看了個清楚,回頭傳達,“死了三個,倒在花叢裏,七竅流血像是中毒。沒人敢再往前走了。哦,出來個人,似乎擅長古生植物,正對著手卷辨認呢!”
小嫵小媚用既羨且慕的神情望向立在飛劍上的洛陽,她們最是矮小,前頭那麼多人擋著啥也看不見隻能幹著急,而洛陽關注點都在前頭,沒注意小嫵小媚可憐兮兮的模樣。王棒子心思相對兄弟活絡些,今日更是難得的耳聰目明,忽然一左一右在兩姐妹腰上托了把,小嫵小媚身輕如燕一下子側坐在王棒子寬闊的肩頭,頓時一覽無遺。
蘇琢嚇了一跳,這兩個小丫頭怎能如此不得體!誰知王鐧子和王斧子目睹兄弟的作為一臉震驚仿佛不認識他,緊接著腦子轉過彎來立馬眼巴巴的向除去小嫵小媚個子最嬌小的蘇琢望過來,圍著蘇琢半蹲下,將肩膀拍得啪啪響請她上座。蘇琢頭皮發麻,正欲拒絕時洛水向她伸出援手,輕輕一拉將蘇琢邀請上她的飛劍,令難得機智一回的王家兄弟打算落空。
洛水麵色難看,“可能是陣法。”
蘇琢遠眺,展現在他們眼前的花圃仿佛無邊無際,想要進去隻能從花圃過,沒有其他選擇。花圃中修有數條幽靜小道,錯綜複雜,看著就叫人眼花。死去的三人分別倒在不同的小道入口處,皆是踏入兩三步就暴斃了,可見是劇毒。芳草連天,繁花似錦,一地姹紫嫣紅,錯落有致,各種早已絕跡的奇花異草布置得比蘇家花圃還要精美雅致,卻是殺人於無形。
蘇琢心中拿定主意,又有些好奇,宵渙怎麼過去的?按理說他是個海裏的,對陸上的植物不會太了解,何況早已滅絕了的。看著花圃沒有一處被破壞,倒是不擔心他已經成為養分。蘇琢忽然興起考問小嫵小媚,“說說看。”
小媚皺著鼻子道,“看著鮮活亮麗,卻是死氣沉沉,怕是一隻蟲兒一條蚯蚓都沒有。”沒錯,如此鮮豔芬芳的花圃不可能吸引不到蜂蝶,放眼望去卻寂靜得過分,半隻活物沒有。
小嫵接口,“姑姑,我認為陣法最多做障眼用,還是這些花草有問題。這裏的東西我隻認得一樣。”青蔥細指指向暴斃一人左側,是片長著淡綠色細長葉片兒的植物,挺拔俊秀,似蘭非蘭,每一株嫩芽頂端都凝聚著一顆剔透露珠,將墜不墜,異常動人。小嫵摸摸脖子裏用紅繩掛著的一枚琥珀吊墜,其內封存著千萬年前的一粒仙草種子。“凝露仙草,草葉兒和種子都是好東西,能入藥,可煉丹,具有提神醒腦之效,但分泌的汁液卻是劇毒。就是那些露珠似的東西,聞一聞便能讓人肌肉麻痹,嚐一嚐心髒都得停止跳動。”
蘇琢嗯了一聲,回頭望向殿門,哪還有什麼穿堂和城牆,如預料中的什麼都看不到,放眼皆是花圃,他們被圍困其中,想要離開必須弄清花圃中的秘密。陽光刺目卻沒有溫度,花草繽紛卻沒有生命,唯有微風徐徐,捎來悠悠草木香。這個設置在光暗交接處的障眼法厲害極了,一旦踏入其中連退路都沒有,遺跡主人也不用陰謀陷阱,就這麼擺在明麵上,不懂之人稀裏糊塗的踏進來,有進無回,而行家自然看得懂,可就算看得懂還是要踏進來,蘇琢也不問符清彥該如何破這障眼法,破了又能如何,他們這就退出去了嗎?不可能。
有的時候,沒有退路反倒能叫人一往無前,這符合蘇琢追求效率的做法。說心裏話,蘇琢對這亂古時代的遺跡很感興趣,若非被曜輝逼著來她麵上早就喜滋滋的笑開了。
眼前總共十二條花間小道,小道交錯,左右各由不同的花草為重點種植,有人嚐試運行龜息功閉氣而行,有人仗著輕功高超飛掠過去,結果不過多葬送條人命,緊接著便有人提出放火燎原,管它什麼毒花仙草,一把火燒個幹淨就不成問題了!捧著手卷辨認花草的青衣中年竭力阻止,大聲叫喊,“不可!萬萬不可!這裏到處都有紫炎花,看,就是貼著地表不起眼的那種小紫花,這花極易燃燒,一旦燒起來立馬枯萎,緊接著大量微小的種子爆裂開來,觸之即死啊!”
“那你說怎麼辦!?”立馬有人橫眉冷對,更有甚者拔出刀劍對著花草一通亂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