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江聞言,不由冷笑:“不是我要她去死,而是……”
停頓一瞬:“她命該如此。”
“可沈婠畢竟……姓沈……”
話沒完,就被沈春江粗暴打斷——
“閉嘴!你看她的所作所為,哪有半點拿自己當沈家人?她先忤逆不孝,就別怪我心狠。”
沈如渾身一震。
油然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淒涼……
什麼“忤逆不孝”,都是借口!
沈春江隻是見不得沈婠一坐大,最終越過了他,成為明達掌舵人!
所以,她必須死……
想到這裏,沈如臉色驟然一白,如果哪,她也做了讓沈春江不高興的事,或者觸碰到他的利益蛋糕,是不是跟沈婠一樣的下場?
挖心,奪肝,掏肺……
流盡最後一滴血,榨幹所有剩餘價值,最後像垃圾一樣被扔掉。
“怎麼,你還同情她?”冷笑中夾雜一絲嘲諷,沈春江幽涼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沈如一僵,措不及防,訥訥開口:“沒、有……”
“沈婠先利用‘輻射珠寶’一事將你趕出寧城,接著就霸占了項目部經理的位子,又在你試圖重返集團的時候,以退為進,逼得董事會將你徹底驅逐。”
沈春江揚起一抹笑,眼神卻堆積著冷酷和陰鬱,看沈如的眼神就像在看曾經的自己——那個被沈婠踩在腳下、踏進泥淖的自己!
“登高摔重的滋味不好受吧?可這恰恰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居高臨下,宛若打量螻蟻般俯瞰所有人。至此,你在山腳,她在山頂;你在地獄,她在堂……永遠追趕不上,難以望其項背。”
“阿如,”沙啞的嗓音戾氣盡掩,換作語重心長,竟叫人聽出幾分感慨和慈祥,“曾經的你漂亮聰慧,知書達理,本該在事業上有所成就,在姻緣上一帆風順,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不都是沈婠害的?”
沈如瞳孔驟緊,“沈婠……害的?”
“沒錯。是她一步一步將你逼上懸崖,再一點一點推向深淵。你遭遇的所有不幸,都是她害的!”
都是她害的……
她害的……
字字句句猶如魔音灌耳,女人表情不斷變換,時而糾結,時而扭曲。
此刻的沈如,身體裏仿佛住了兩個人。
一個懷著對同類的不忍,一個藏著對敵人的憎恨。
當恨多過於哀,唇亡齒寒的憐憫就變成了痛快與暗爽——
縱使你沈婠有大能耐,不也還是像條待宰的魚躺在手術台,任人下刀?
這一刻,沈如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比想象中更狠、更惡、更卑劣無恥。
可那又怎樣?
隻要沈婠消失在這個世上,一切都值得!
“想通了?”沈春江看著她的眼神從虛無到淩厲,不由微微一笑,仿佛都在預料之中。
沈家人,從來自私涼薄。
“所以,她今進了手術室,就再也下不了手術台?”
沈如走過去,鎮定地倒了杯溫水遞給沈春江,仿佛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並且追問細節。
沈春江喝了一口:“可以這麼。”
“一次手術換這麼多器官?”沈如雖然沒學過醫,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
沈春江搖頭:“今隻換肝。”
“那其他器官……”
“取出來,技術性冷凍。”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耳聽見還是不免倒抽涼氣。
“怎麼,害怕?”沈春江又喝了一口,明明是白水,卻叫他品出茶的架勢。
沈如目光微閃。
“隻要你不跟沈婠有樣學樣,忘恩負義,這種事永遠落不到你頭上。”
“……嗯。”輕輕點頭。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粗暴踹開,哐當一聲砸在牆壁上,反彈了兩下,旋即歸於平靜,透過窗外射進來的太陽光柱,能夠清晰看見空氣中浮動的灰塵。
靜若死寂。
一群黑衣人猶如鬼魅般湧入病房,動作快到隻見殘影掠過,腳步聲幾乎沒有。
不過眨眼之間,就將病床圍住,自然也將沈春江和沈如封鎖在內。
“你們是什麼人?!”沈春江冷斥出聲。
黑衣人個個麵覆蓋寒霜,眼神無波,仿佛不會思考的鐵棍,不用話,也不用動作,往那兒一杵,瞬間威懾滿滿。
忽然,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黑衣人自動往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道來,剛好可供一人通過。
楚遇江踱步而來,嘴角含笑,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