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來,從包裏翻出了手電筒,看了一下四周,幸虧這棵樹倒了下來,幫她擋住了一些石塊,不然她就一命嗚呼了。
眼下地震已經停止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餘震,其他人怎麼樣了,雪瀟一定知道她出事了,現在肯定很焦急,當下要找到手機才行。
她把電筒的亮度調整到最弱,不然撐不到天亮。
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腿,褲腳已經被薛染紅了,和傷口粘在一起,好在血已經止住了,但她不敢掀開來看,怕扯到傷口流血更多。
她慢慢地往旁邊兩棵並排的樹挪去,還一邊留意手機是否掉落在附近。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雪水浸濕,她從包裏翻出衣服都穿上,才暖和了些。
夜很冷,也很黑,坐下來了以後,好意才開始害怕起來,她將手電筒緊緊握在手裏,背後靠著樹,抱著膝蓋,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
她強迫自己去想一些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想巫雪瀟,想他昨晚把她壓在身下抵死纏綿,想他熱切的吻,想他沙啞著聲音喊她寶貝,想他早上送她出門時不舍的眼神。
她還想起十一年前,那驚鴻一瞥,然後努力回想那段孤獨而美好的時光。為了見他,每周從公交站起點坐到終點,去交大尋找他的身影,每次刻意而又不經意的邂逅,那種驚喜和雀躍,現在依然能感受得到,那時候她多傻啊,可是重頭來,她還是會選擇那樣做。
巫雪瀟是她的執念啊,他什麼都不用做,隻要待在那裏,她就有無窮的動力,讓她從一個差生成長為一名尖子生,讓她由懦弱變得勇敢,讓她一個人無懼孤獨地走過漫長的青春。
可是她從未想過去擁有他,哪怕是表白,也隻是想把自己的心意說給他聽而已,僅此而已,她甚至連姓名都沒有留下,就像神明,從未想過褻瀆。
是啊,他是她幻想的神明,完美而強大。
她也清醒地知道,這隻是她理想化的巫雪瀟,現實中的他沒有那麼完美,這份清醒,讓她一直保持著遠觀的距離,不想打破這幻象。
隻是她不知道,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否則,這一生都會因為念念不忘而孤獨。他輕輕的一個轉身,就帶走了你整個青春,你說不出他哪裏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
後來,媽媽拿著一張照片跟我說,這個就你曼曼阿姨的兒子,要不去見見。
她不經意的一瞥,她聽到了緣分落地生根的聲音。
“我走過山的時候山不說話,我路過海的時候海不說話;我坐著的毛驢一步一步滴滴答答,我帶著的倚天喑啞。大家說我因為愛著楊過大俠,找不到,所以在峨嵋安家;其實我隻是喜歡峨嵋的霧像十六歲那年綻放的煙花。”
她突然不想在峨眉安家,她決定要去淩風渡口等那個誤他終身的巫雪瀟。
相親那天,她打扮了很久都不滿意,她早早地等在了餐廳,坐在一抬頭就可以看見他的地方。
從進到這家餐廳開始,她就很緊張,很莊重,甚至覺得,玩手機是對他的不尊重,是對那段青春的褻瀆。
從早上等到天黑,她告訴自己,這天相比那十年,真的不算什麼。即使他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她隻是安靜地等著,如果最後他來了,不管他提出什麼條件,他是什麼樣子的人,她都會點頭答應,如果他不來,她就回她的峨眉,永不相見。
好在,他來了。
他脾氣很壞,果然不是他理想中的神明。
可是,她還是覺得很開心。
剛開始是有點落差感的,慢慢相處下來,失落被另一種愛意代替。
“我愛十六歲那年讓我驚鴻一瞥的你,更愛十年後,生動而實實在在的你。”
……
秦好意醒來,泥石居然滾到了她身後的大樹上,兩棵大樹將泥石擋住,為她隔開一個安全的港灣,看來昨晚是發生了餘震,她一點都沒有察覺,睡死了過去,估計自己生病了,她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她解下頭繩係在樹幹上,感謝這兩棵樹的守護。
包裏有一瓶水,好意喝了兩口,此時饑腸轆轆,渾身疼痛,她一點勁兒都沒有。
這一坐不知道坐了多久,天慢慢暗了下來,然後開始下雨,好意身上沒多久就濕透了,她好絕望啊。
他們是在半路遭遇地震的,搜救難度肯定很大,她想除了巫雪瀟,其他救援隊肯定是去村落救人了。
迷糊間,她聽到了有人在喊他,她驚喜地扶著樹站起來,扯著嗓子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聲音越來越近,秦好意看清來人時,不禁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