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一段時間,確定我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我便開始打一會坐,念一會心訣,有時會變出七情玲瓏扇來,即墨瑾從那天離開之後就沒有回來過。
不知這幾天他都在哪裏。
我想到一個地方他也許會去,又告訴自己,那又怎麼樣?現在這裏的一切好像跟我都沒關係了,我來這裏是找錦香靈佩,可是突然出現的事,使我亂了步子。
而我心底的楚顏,仿佛也離我越來越遠,我們的回憶,隻是在聖界的小樹林裏,那一池水邊,我究竟了解他多少,又知道他多少?
我剛來這裏不多久,曾經見過楚顏,那時的他還是穿著那襲月白色的袍子,臉上蒙著麵紗,就算他當時沒有蒙麵紗,我也不認得他。
因為,他不是來找我的,他找的是一水清悠。
我當時的記憶裏,根本沒有他。
他說:“不記得也不要緊,我會讓你慢慢想起來的。”
後來在聖界,他是讓我慢慢想起來了,想起所有跟他的過往,那個一襲白衣,總是帶著憂鬱的小男孩。
可是,那不是我的記憶,應該想起來的人也不是我。
月月看著我,搖了搖我的衣袖:“你怎麼了?”
我注視著這張明媚的臉,她一如那個幾千年前穿著粉衣的女子,那麼渴望留在這裏,一瞬間,我的眼睛漲漲的,我抓住她的手:“月月,你真的那麼想留在這裏?”
“是,隻要守在他身邊,我就滿足了。”她的眼神透著堅定。
“如果……如果我能說服宮主,一定會幫你。”我下意識的說。
回過神來,又覺得可笑,我憑什麼改變他決定的事?我不是翡翠仙子,不是他在意的人,甚至不是一水清悠。
可是月月的眼神一霎那亮了:“飄飄,謝謝你。”
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看著她真誠的表情,說不出話來。
調整了幾天的氣息,我覺得體內溫溫熱熱的,奇怪,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記憶之後,反而那種情緒的波動不再明顯,好像整個人平靜下來。
月月在往一隻精致的瓷杯裏倒茶,不是酒,是茶。
這茶我這幾天一直在喝,味道不錯,喝下去清清淡淡的,感到特別舒服。
我用手夾著杯子在手裏晃:“這是什麼茶?”
“是你昏迷時便放在桌上的,我喝過一小口,覺得心情突然平靜了。”
怪不得這幾天月月那嫵媚的模樣都斂去了,隻剩下一臉的淡然與寧靜。而我的心情似乎也不再波動。
我看著月月,忽然就問:“月月,你來這裏很久了吧?”
她淡淡一笑,坐下來,手托腮:“說久也不久,曾經山中的歲月更久,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裏的日子仿佛過的特別快。”
“你知道,什麼叫錦香靈佩嗎?”我看住她。
月月本來是山間的一隻小蝴蝶,來這裏也不算太久,但她與即墨瑾比較接近,會不會聽到過關於錦香靈佩的事?
而且,這幾天的相處,我發現她本性純良,應該不至於會出賣我。
我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打聽到錦香靈佩的下落,隻好試一試。
她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你說的,是一塊玉佩嗎?”
“應該是,其實我也沒見過,隻是聽人說過很神奇,所以好奇。”
“如果是一塊玉佩,那我曾經見過一回,好像……”她頓了頓,“好像在宮主脖子上。”
心一沉,雖然我也沒見過錦香靈佩的模樣,但我見過即墨瑾脖子上的那根細細的絲線,絲線下,是否就是那塊玉佩?
如果錦香靈佩真在即墨瑾的脖子上,我要怎樣才能拿到?
“悶了幾天,我想出去走走。”我站起來。
“宮主讓月月好好照顧你,你……”月月拉住我。
“我沒事,”我看住她,目光不動,“宮主是讓你照顧我,還是軟禁我?”
她尷尬的放下手。
心一軟,我拍拍她的手說:“我真的沒事了,隻是去走走,很快便回來。”
她看了我一會,似乎要說什麼,最後點了點頭。
我穿過長廊,經過大殿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大殿的上方,掛著一幅巨大的畫像。
黑色的袍子,冷冽的眼神,那個畫師一定傾注了很多的心血,所以可以畫的那麼傳神。一筆一劃,透過畫布傳過來,那人深邃的眸子仿佛就在眼前。
記得第一次見到他,也是在這大殿之上,那襲黑袍猶如殘雲一般掠過,奪走了我手上的荷包。
我指尖摩挲著另一根手指的指腹,那淺紫色的錦緞荷包,曾被我視為罪魁禍首,是雲香用來嫁禍於我的東西。
隻是那時我沒有想到,那是我母親遺落在前生的東西。
“小樹林,一直等,直到你出現。”那是不是我母親寫給即墨瑾的?
在她不斷變幻的生命中,她到底愛的是誰?是楚顏,還是即墨瑾?
那段儲藏在我腦海裏的回憶,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是怎樣一種情感,所以,在她內心深處,是不是也是難以選擇的?
那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