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上去容易想撤下來可就難了，城頭的輕機槍不顧日軍火炮的轟擊拚命掃射，有些士兵中彈倒地，部隊聽見撤退的號音顧不得救護傷者開始沒命的往回跑，吉田的所有火炮都集中在城頭掩護撤退。城裏共軍的炮兵又開始打了，炮彈追著撤退部隊跑。吉田峰太郎看到這一切心中明白，共軍是大大的進步了，城頭一定有他們的炮兵觀察哨，它可以引導炮火攻擊任何一處目標。日軍使勁的後退，直到脫離了城裏的火炮射程方才罷休。
李方的一個連在短短的十幾分鍾拚殺中就損失大半。敵人的火炮和重機槍把城頭打得如同蜂窩一般，李方和戰士們不顧傷亡猛烈攻擊撤退的敵人，一個機槍手犧牲了馬上就有人接過機槍繼續射擊，活動目標其實很難打，老兵們全用三發短點射將鬼子送出五百米開外。敵人的火炮找不到我軍炮兵隻能幹著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步兵挨炸，平原作戰就是這樣，城外的一方在明城內的一方在暗，日軍的所有動作我軍都看在眼裏，而我軍的部署敵人卻一無所知，其中利害得失雙方指揮官都心知肚明。日軍是被逼上梁山了，否則，吉田是不會這麼拚命的。城內城外到處都是日軍的屍體，王勁夫指揮一營的三個連在城裏搜索殘敵，血腥的戰場上任何一點麻痹大意都可能帶來巨大的損失。戰士們在屍體中搜尋著，不時對可疑目標補上一槍捅上一刀，他們還真幹掉了幾個裝死的日軍士兵。這些家夥和屍體混在一塊兒，把身上弄了些汙血以為可以蒙混過關。可是他們身上沒有彈洞，臉色也和死人不一樣，怎能逃過三團老兵的火眼金睛呢。王勁夫出了暗堡扭頭一看，隻見暗堡頂上的沙袋、枕木全被炮火炸飛了，隻剩下二十幾條鋼軌架在上麵，如果再有一發炮彈飛來，地堡裏的人就全完了。
王震林飛奔上城頭，心裏不停地念叨：“這小子可別中炮。”五米寬的城頭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彈坑，我軍戰士已沒有幾個囫圇個的了，他們正在為負傷的兄弟止血，畢曉凡和王曦帶著醫療隊瘋跑上來救護傷員，城頭一片忙亂。王震林找李方找不到，冷汗刷的就下來了。他心裏一陣狂跳：“完了。”不祥的念頭剛起，就聽李方叫他：“快過來，我在這兒。”王震林向城門頂上的地上一看，隻見李方滿身是血躺在那裏。他剛才光看站著的人了，沒來得及看地上的死傷者。畢曉凡正在給李方縫合傷口，二連連長範築先在一邊幫著包紮。王震林心如刀絞跑過去問：“怎麼傷成這個樣子？”李方咬牙皺眉道：“媽的，今天差點兒歸位，打到最後挨了狗日的一擲彈筒。”他頭上、臂上、腿上都有傷，鮮血將繃帶都浸透了。範築先一邊包紮一邊說：“右側中了四塊彈片，傷的不輕。”王震林叫道：“都說讓你下去了，死不下去，這下好了，鬼子高興了。”李方笑道：“屁，你在上麵更完蛋，說不定這時候早歸位了，你那防炮水平比我差遠了。”畢曉凡手術時也不給他打麻藥，疼的李方直哼哼，疼歸疼嘴皮子卻不能閑著：“嫂子，你可給我縫漂亮點，我還沒討老婆呢。日後我老婆說我身上的傷疤難看，我可說是你幹的。”畢曉凡臉一紅啐了他一口：“呸，誰是你嫂子，傷成這樣還耍嘴皮子，嗯，死不了。”她取彈片縫傷口上藥消炎一氣嗬成。李方才閑不住呢，故意逗她：“郭參座和我們倆是十年的生死兄弟，什麼事也不會瞞著我，他可說了，你是他的人。姐姐，看在郭大哥的麵子上你下手輕點兒。”畢曉凡的臉更紅了，滿臉都是幸福之色：“我和郭參謀長有什麼關係呀？怎麼，你李大政委也會受傷啊。還跟旅長打包票說要保護我們呢，牛皮吹破了吧，到頭兒來還得我們來救你。你比我還大一歲，管誰叫姐姐哪？”說完一使勁兒拔出了最後一塊彈片在李方眼前一晃：“第四塊兒了。”跟著就縫合傷口。整個手術把王震林都看呆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置身於血淋淋的戰場，一舉一動絲毫不亂，很快將傷口處理的幹幹淨淨，真是神乎其技令人歎為觀止。李方疼的呲牙咧嘴，用眼睛瞟著在不遠處搶救傷員的王曦問畢曉凡：“嫂子，王醫生有婆家沒有，沒有的話介紹給我。”畢曉凡樂了：“喲，李大政委口味蠻高嗎，看上了協和醫學院的高材生了。可惜你晚了一步，人家有心上人了。”李方不死心又問：“是誰呀，咱們旅還有誰比我長得帥的？”畢曉凡一撇嘴兒：“旅長，你信不信。”李方不說話了，王曦配肖揚他沒話說。畢曉凡忙完一笑：“兄弟，醫療隊幾十個護士，個個十八九歲，都還沒主兒，你看上誰跟我說，我給你介紹。”李方連忙道：“我看李玉珍不錯，麻煩嫂子了。”畢曉凡咯咯笑道：“喲，你還有預備隊呀，你到底準備了幾套作戰方案哪。好吧，我替你問問，就派她照顧你，能不能拿下就看你的本事了。”
這次，三團的任務艱巨，左雲禁止女兵隨隊救護。這可把畢曉凡、王曦她們惹翻了，她們三十幾個人鬧到旅長那裏，死活要上火線。肖揚心中也老大不忍。但醫療隊的主力被舒曼帶到欒城去了，剩下的全是女兵，三團這次傷亡一定很大，團屬衛生隊根本不行。畢曉凡她們站住了理，一句話“傷員死了你們負責。”頂的旅長政委一愣一愣的。“誰說女人就不能為國犧牲，我們就能，不讓去也得去。”畢曉凡這姑娘的話擲地有聲，人家是王曦的師姐，大家閨秀有的是文化，左雲根本不是對手。肖揚一咬牙批準了她們的請戰，對姑娘們十分感激，他千叮嚀萬囑咐要王震林、李方加意保護醫療隊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