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別大師，一個問題襲上肖揚心頭。究竟殺日寇算不算殺生呢？佛說眾生平等，他可以割肉飼鷹，而敵人打來了我們就要逆來順受嗎？還是大師說得好，鬼子不是人，他們是半人半獸，做為一個軍人不可能等著別人來殺自己，他一定會反抗，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活生生的人。這是自衛戰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身為中華兒女殺幾個鬼子犯不著良心不安，相信佛祖也一定能夠諒解吧。他自己給自己出題又自己給自己解，不管怎麼樣，自己殺人的時候有一種快感是不對的。人為什麼這麼嗜殺呢？是天性嗎？那就太可怕了，因為天性是很難根除的。人類嗜殺的本性如果不能根除，就意味著戰爭永遠都不會消滅。人類真是矛盾啊！一方麵想殺人一方麵又不想被人殺，戰爭與和平周而複始就將始終伴隨人類，直到永遠。肖揚以佛教的角度來看待敵人看待戰爭，對佛祖戒殺又有了新的認識，佛一定是看穿了人類的本性，所以才頒布了戒律，第一條就是戒殺。可是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一些人，他們根本不把佛祖放在眼裏，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日本人就是這種人。肖揚覺得自己現在是在護法，日本人觸犯了佛祖的戒律，就該殺。他把想法告訴了左雲，左雲很是讚同，日本鬼子乃離經叛道之輩，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騎兵大隊在北門外練習砍殺，隻見一匹匹戰馬四蹄騰空閃電般衝向一個個木樁，木樁上已遍布刀痕。周元掠過一個木樁一刀砍去，刀從木樁旁邊劃過，差了半尺沒有砍中。這還是死目標，鬼子可是活的，他不會像木樁那樣站在那裏讓你砍。周元現在知道騎兵不好當了，才練了不到一天，他的大腿內側就被馬鞍子磨紅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破皮，好幾斤重的馬刀掄幾下問題不大，掄一天你試試，周元現在渾身酸疼的像要散了架，他有心重回旅長身邊又怕戰友們看不起他，隻好咬牙堅持。下午的陽光更火辣，戰士們揮汗如雨往來奔馳，像這種沒有敵情的訓練時間不多，他們必須抓緊時間苦練，弄不好明天就可能要他們去衝鋒陷陣，你連木樁都砍不中還怎麼打仗。郭雲興騎著一匹棗紅馬陪著騎兵大隊練兵，不時的給戰士們做示範動作，他每次從木樁旁邊飛馬而過都能從樁頂削下薄薄的一片，他刀急馬快如一道紅光一閃而過博得現場一片喝彩。肖揚和左雲在城門外看了半天了，左雲讚道：“好快的馬，好快的刀，沒想到參謀長還有這麼一手，不苦練半年以上恐怕是不行吧。”肖揚說：“他在蘇聯留過學，蘇聯馬多，蘇聯紅軍以騎兵部隊聞名於世，估計他是在蘇聯學的騎術刀術。”周元圈馬回頭正看見旅長政委站在不遠處，昨天死活都要當騎兵跟首長鬧了半天，現在絕不能讓旅長看出自己怕苦了，累了也得咬牙頂住，戰馬開始加速，周元在馬上死死地盯住那個木樁，小心的控製著胯下戰馬進入的角度，他的整個人都伏在馬鞍橋上，耳邊是呼呼地風聲，這次感覺良好，到了木樁前他長身而起一刀揮去正中樁頭，鋒利的馬刀從木樁上削下一大塊木頭，周元高興了，他練了一天才找到感覺，看看李曉還是走空刀，自己進步還算快的，他對自己十分滿意。周元向旅長那邊望去，隻見肖揚正在看他，剛才那一刀旅長一定是看見了，肖揚滿臉的笑意，目光中滿是喜悅、讚許、鼓勵。周元在旅長身邊多年，肖揚的每一個眼神他都能明白，此刻這個小八路身上陡然間湧起了一股力量，他馬打盤旋又衝了出去，他的騎術是肖揚手把手教的，在年輕戰士中是頂尖的好手，胯下的戰馬也跟了他兩年了，人和馬融為一體。他現在找的是砍人的感覺，感覺一對刀刀命中目標。到天黑收隊時，周元累的手都抬不起來了，他的大腿磨出了血，他要控製好快速飛奔的戰馬，大腿內側就得拚命夾住馬的肚子，這和他當警衛員騎馬是兩回事，戰馬在飛奔中馬鞍子使勁磨他的大腿內側，這下出血了，疼的鑽心。他趕快到衛生隊去上碘酒，明天還要訓練，今晚結了痂明天一定磨掉，他準備在大腿傷口處包上厚厚的一層棉布防止明天再次磨破。黃啟東、劉梅生、肖山令帶著部隊進了城，城頭站滿了看熱鬧的群眾，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八路軍騎兵練兵，歡呼聲，喝彩聲響了一整天，部隊都回城了他們還不肯散去，看樣子是意猶未盡。戰士們一個個累的和周元沒什麼兩樣，人和馬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步兵苦騎兵也不輕鬆，戰士們都跑到衛生隊去上藥，他們全都磨出血了，步兵改騎兵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戰士們死都不怕，出點兒血對於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小夥子們照樣談笑風生，嘲笑李曉砍了一天一刀也沒砍中。
部隊回城洗澡、洗衣服、吃飯，天還沒有黑透就休息了。肖揚和左雲檢查了全城的警戒情況後，也早早地睡下了。深夜，機要科長鍾毅把他們叫醒，呈上一份電文，肖揚讓警衛員把馬燈拿過來，借著燈光仔細一看，隻見上麵寫著：“肖、左、郭三同誌，如晤：經我肖、王、馬、周、常、於各部主力浴血苦戰，敵人在冀中已難以支撐，現正在從根據地陸續退兵，我主力宜迅速回兵，反擊敵人的清剿部署，逐步恢複中心區。唯敵人的堡壘群已經建成，我軍恢複根據地將十分困難，你們要視具體情況來製定作戰計劃，不可勉強攻擊敵人堡壘損傷部隊元氣，反清剿鬥爭將十分殘酷，比外線作戰難度更大，縱隊司令部不規定任何作戰任務，一切由你們自己根據當麵敵情定方針下決心，一切以保存自己消滅敵人為總目標，不可浪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