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整整躺了三天才起的了床,剛能下地又嚷嚷著帶部隊出去找日軍拚命,趙蘭芝以中心地委書記的身份強行把他按住。蘭芝說:“司令員和政委的犧牲,我們大家都很難過,敵人就樂意你去和它拚,旅長、政委交給你的任務呢?你手下的弟兄們呢?你死了一了百了,他們怎麼辦?誰來指揮他們?根據地怎麼辦?黨和人民你還管不管了?虧你還是團長打過這麼多年的仗,上次開會你怎麼說的?說起來一套一套的,事到臨頭就蠻幹,看我報告左政委怎麼收拾你。”洪濤流淚了:“嫂子,這口氣我咽不下去呀!這才幾天的功夫,譚斌、楊柳新、汪威他們全死了,咱啥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呀!我要是早到十分鍾,常司令和王政委就不會有事了,我真是後悔死了。”趙蘭芝勸道:“十幾公裏你趕不及的,你會飛呀?常司令員的在天之靈不會怪你,你已經盡力了。好好的養身體,殘酷的鬥爭還在後麵呢。你敢再喝酒我就給左雲打電報,讓他來跟你說。”洪濤有點兒不好意思了:“讓嫂子操心了,別驚動政委了,他那裏也不輕鬆,我戒酒便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嫂子放心好了。”“喔,這還差不多,像個鐵帽子團團長的樣子,等把鬼子趕跑了,嫂子給你找一個漂亮媳婦兒。”“嫂子說話算數?”趙蘭芝一瞪眼:“小女子一言九鼎,哈哈哈。”
趙村的房子已經全部修複了,鄉親們這次把家園搞得更堅固了。趙村有窯廠,它燒製的青磚硬極了,敵人的子彈根本打不穿,洪濤讓在趙村外圍建了不少假房子來消耗敵人的炮彈,趙村的麵積擴大了不少,武工隊日夜趕製地雷,所用炸藥是用雷汞、氯化鉀、細木炭粉製成的土炸藥,比太安炸藥差了那麼一點兒,但炸人還是沒有問題的。我軍三個營努力向外擠壓,蠶食了十幾個日軍據點,這塊小小的抗日根據地又擴大了一倍以上,增加了十幾個村子。麥收終於到了,為了保衛麥收,幹部、戰士、民兵天天打仗,夜夜襲擊敵人,鄉親們在萬分困難的情況下與敵人爭奪糧食,根據地四個縣用大批地雷封鎖交通要道,炸得日軍寸步難行,洪濤的部隊全部換了便衣以小部隊出動,到城裏去掏敵人的老窩,鬼子前後受敵十分被動。敵人白天搶,我們晚上收,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殘酷的鬥爭日複一日似乎永無止歇。洪濤的身體終於康複了,這幾天可把汪洋累壞了,洪濤一好就率領武工隊夜襲了魏家橋鎮,奪回了七萬多斤糧食,對糧食中心地委有明確的要求,能搶回來最好,搶不會來就燒掉,決不能讓日軍拿去。日軍主力尾隨我軍主力到冀南去了,中心區內隻有第四十一步兵群司令奧村半二少將的四個步兵大隊負責清剿、搶糧。洪濤把奧村少將當成了死對頭,整天琢磨怎麼對付這個老鬼子。奧村的部隊分散在四個縣二百多個據點上,把根據地死死地困住,敵人有公路它可以快速機動兵力,洪濤就拿地雷對付它,白天不行就搞夜襲,武工隊成了夜襲隊,整的鬼子睡不著覺。洪濤現在有十門重迫擊炮、四門步兵炮,可是炮彈太少,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洪濤把阻擊手全部派出去了,部隊的子彈還有富餘,隻要槍法好就行,一來二去敵人吃虧吃多了,幾個人不敢出來,一出來搶糧就是一個中隊以上的兵力,阻擊手人單勢孤不好打了。“炮彈,怎麼才能搞到炮彈呢?”洪濤在樹蔭下來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詞。趙蘭芝說:“情報,有情報就能搞到炮彈。”趙誌傑接口道:“如果我們在治安軍的內部有內線,情報就會很準,搞炮彈應該不難。”蘭芝說:“會有辦法的,實在不行就搞火車,活人還能被尿憋死。”幾天後,縣城傳來消息:日軍準備掃蕩趙村一帶,今天中午,有幾車炮彈將從磨頭鎮運往深縣縣城。洪濤一聽就跳了起來:“好,馬上集合隊伍,準備行動。”
白宋莊周圍的麥子因為離據點太近還沒有收割,莫銘帶著十個手槍隊員沿著地道到了莊外。地道就是有這點好處,你到了敵人身邊他還不知道。莫銘輕輕地推開地道口上的翻板,一縱身上了地麵。金黃色的麥穗在微風中搖曳,密密的麥田給莫銘提供了掩護,他蹲在麥田裏向白宋莊外觀察。莊子早已破爛不堪,一座大碉堡矗立在村北,十幾個偽軍懶洋洋的站在村口放哨,有幾個人不知在說些什麼顯得十分高興。莫銘的隊員全部是治安軍的打扮,每人手中都有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現在是上午10點多了,他們必須在不響槍的情況下拿下碉堡,攔截日軍彈藥車。
地道口離村口很近,它的左側是一大片樹林和我軍的烈士墓。莫銘靜靜地等待著,碉堡外的敵人太多,他沒有辦法一舉成擒。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如果這個時候日軍的彈藥車過來,莫銘隻能幹瞪眼沒轍。今天是6月18日,太陽毒的厲害,曬得莫銘和戰友們頭皮發麻,莫銘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像趕羊一樣把偽軍都轟進碉堡去,大熱的天,你們在外麵曬個屁呀。快到中午了,治安軍頂不住了,他們站的累死了,也被驕陽曬的蔫兒了,一個個偷偷地溜回碉堡裏麵避暑去了。不一會兒,碉堡裏就傳出嘩嘩的洗麻將牌的聲音。此刻,村口僅有一名哨兵,這家夥正躲在樹蔭下點煙呢,他的後背正對著莫銘。機會來了,莫銘一揮手:“上。”十一個人像狸貓一樣閃電般撲了上去,哨兵連劃了兩根火柴也沒把香煙點著,待他聽到腳步聲回頭看時已經來不及了,莫銘的利刃一下子切斷了他的喉嚨,他連叫都沒有聲音了,想鳴槍報警是不可能的,他一隻手拿著一根火柴,另一隻手拿著火柴盒,七九步槍還在肩頭上掛著呢,怎麼打槍?莫銘怕他不死耽誤事對準他的心髒又是一刀,這家夥登時了賬,他的火柴盒磷片肯定被汗水弄濕了,不然也不會因為一支煙送了性命。莫銘的隊員衝進碉堡見人就殺,手法幹淨利落,刀刀見血封喉。幾秒鍾之內這座碩大的碉堡就歸了莫銘了,地道外的張貫武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心說:“這幫家夥比我還狠。”他的四分隊一百二十名隊員全部化裝成治安軍,一見莫銘得手,武工隊馬上占領白宋莊廢墟,張貫武指揮隊員們埋伏在大道兩邊的殘垣斷壁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