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所化出的意向,竟然不是妖族,而是常人麼?”
王明世向著許七發出衝擊時,眼見著許七化出的各種形象,臉上似乎有些嘲笑之意。但這嘲笑之意隻是在他臉上稍微一轉,王明世便不笑了,他猛地停下,驚叫道:“你不是妖尊九陽……你到底是誰?!”
在這個意識的世界中,進入者的意誌所化出的形象,無論如何都會帶著他本來麵目的一些影子。一個魔道高手到了這個意識世界之後,即便他善於騙人,能在人前裝出一副正道人士的模樣,但在這意識的世界中,本心彰顯,他絕對無法化出種種天仙形象。
身為妖尊,所化出的形象裏竟然沒妖族的影子,全是最普通不過的常人?這和常理相去太遠!
想到了這一點之後,王明世便意識到,自己的對手絕對不是妖尊九陽!
被王明世看破了身份,許七也有些意外。許七本來還計劃著用這個身份,詐唬王明世一下,看看能不能取得什麼優勢。不想這個意識世界竟然如此奇妙,能讓王明世看出自己的身份。
“你問我是誰,嘿嘿……王先生,我倒是想問問,你是誰?”
這時,站在無數如同真人一般的意誌所化的形象前的許七,從血霧中露出了身形。
見到許七,王明世便知道自己想的不錯。他雖然不曾和妖尊九陽會麵,但是他也知道,妖尊九陽的意識,絕對不該是一個人類的形象。
一個妖族,卻自以為人,這怎麼可能?
聽許七這麼問,一時間拿捏不準許七的來路的王明世也不敢妄動,揣測著許七話中的意思,道:“我是誰?我乃儒門弟子,聖人之徒!倒是你,假借妖尊大尊的身份,不敢以真麵目見人,有資格問我這番話麼?”
“不……”
許七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問你什麼身份,也不是問你所學的是什麼。我隻是問你,你是誰?”
頓了頓,許七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諸般常人形象,向王明世問道:“拋開你所學的那些什麼聖人之道的學識,拋開你儒門弟子的身份,你是誰?!
王明世麵色一變,不曾想到許七竟然從這個角度發問。
“拋開你所謂的身份,你也隻不過是常人之中的一個罷了!”
許七向著身後一指,喝道:“我問你是誰,你卻說什麼聖人之徒,儒門弟子……你被自己的身份迷惑,忘了自己本身是誰,怎麼敢說知道自己是誰!”
許七話音未落,他身後眾生形象皆做怒目狀,低喝道:“如何敢說!”
“如何敢說!”
“如何敢說!”
……
聲如滾雷,在這天地之間鼓蕩!
在這一聲聲喝問之下,心性如王明世,臉上也禁不住一白,心裏有些發慌。
而這一慌之後,王明世心中便叫了一聲“不好!”
在他身後的那儒門至聖的形象,似乎被這雷聲一般的低喝震動,形象在怒喝聲中淡薄了數分。
兩人各自化出的形象,都係於一心。若本心堅定,意識所化出的形象自然堅定強大。但若是本心被震撼,那這意識化出的形象也就連帶著會變得弱小。
王明世在許七的一聲質問下,本心所堅守的道理便出現了一些慌亂,來不及對答。而正因為這麼一絲慌亂,他所化出的形象便變得弱小了。
心道不好,王明世聚集精神,將心中那一點慌張壓下,將本心堅定起來。在他的努力之下,王明世身後的儒門至聖形象,終於恢複了幾分。
“閣下言語精妙,但說的卻不是道理。”
王明世振奮精神,對許七搖頭道:“我所堅持的道理,本身便是人間所奉行的道理,也是人所堅持的道理。所謂的忘了本身是誰之類的言語,聽起來雖然犀利,但卻空泛無物。”
“哈哈!”
許七朗聲一笑,指著王明世,喝問道:“你既然說你這是人所堅持的道理,那我問你,聖人教了你將天下正道,讓給所謂的仙道的道理?世間奉行的道理,難道就是自甘螻蟻,匍匐於強者腳下?一條縮卵老狗,也敢聲稱自己所堅持的道理,是人間正道?真是讓我笑掉大牙!”
許七一番話,王明世麵色更白了三分。這話處處卡著王明世所堅持的道理,但又處處向王明世亮著刀子。王明世回想自己所堅持的道理,再想想之前和麵前這年輕人說的道理,一時間難以言語。
他一直所堅持的道理,可不是這樣。也是和仙道久經爭鬥,終究無效,王明世心灰意冷之下才有了和先前不同的想法。
這兩種想法一相撞,王明世頓時便沒了立場。這可不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就能解釋的過去,就能應付本心中所堅持的道理的。這是分明的念頭轉變,王明世自己所說過的言語,過不去自己的本心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