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明可以窺視人的心思,但也局限於記憶。對於當下心思,趙子明無法從旁人心中探查明白。
小豆子知道趙子明無法確認王克元所言“願意任事”是否是本心意思,才有此一問。
如果這王克元是個首鼠兩端之徒,日後還是會有些麻煩的。
楚舟看看小豆子,微微搖頭道:“我是否信得過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敢欺瞞我。確定這一點,其他的便不用多想了。”
王克元的心思,楚舟無暇去做更多的探討。他是真心真意也罷,冒險說謊也好,於楚舟而言這都不重要。
因為王克元麵對自己,根本就沒有說謊的勇氣。
他的確不畏死,但今時今日的楚舟可以讓他生不如死。
王克元得對仙道宗派有多大的畏懼,才能抵消對楚舟的畏懼?
楚舟找上王克元,並沒有要他性命的意思。他隻是要在王克元心中施加一種恐懼,然後為己所用。
楚舟一直看著亦師亦友的許七做事的手段、風格,並且下意識的學習著。
王克元之事,算是他對許七做事手段的揣摩之後的一點應用。
小豆子自然不知道楚舟心中的想法,但聽楚舟的言語,也對楚舟的算計明白了幾分。
他心中琢磨著其中的意思,並不言語。
兩人出了左輔縣,一去五十裏,來到了一座小山前。
山前有一座牌坊,上書“一元觀”三個大字。牌坊之後是一道青石大路,一路向上。
山頂有一座一元道的道場,正是左輔縣周圍一元觀的總壇。
在此之上,還有州府內的道場。各州各府的道場之上,就是一元道在俗世間的總壇,也稱之為“外門”。
外門之上就是內門,也就是真正的仙道宗派一元道的根本。
夜色之中,小山上的建築隱隱約約,不能盡顯。
楚舟遠遠的望了一眼,也不言語,抽出了腰間長劍。
長劍上浩然正氣不斷鼓蕩,彙聚成一柄數丈長短的巨劍。
楚舟看了看身旁的小豆子,指了指耳朵,說道:“動靜會很大,捂上耳朵吧。”
小豆子“哦”了一聲,退後數步,緊緊的捂上了耳朵。
捂上耳朵的同時,小豆子皺了皺眉,道:“趙城隍說,山上有人下來了。”
話音還沒落,便聽遠處有一個聲音傳來:“儒門的朋友夤夜來訪,不知所為……”
楚舟冷冷一笑,也不搭話,更不等他說完,將手中長劍向下一揮!
轟!
浩然正氣所成的長劍向下一落,登時帶起震天響聲。那人的言語被這響聲完全遮蔽,一點都聽不到了。
一時間,山腳下石沫亂飛,煙塵滾滾,幾乎不能視人。
“儒門弟子,到底是何來意!”
煙塵之中,一個人怒叫一聲,破開煙塵閃了出來。
這人三十來歲左右,手持一柄白光閃動的利劍,額頭青筋跳動,顯然是動了真怒。
一甩衣袖,平地起了一陣狂風,頓時將煙塵吹散。
煙塵散去,便見原本是一元觀山門的地方落著一地碎石,那高大的牌匾再也不存在了。
回頭看看被毀的山門,再看看眼前的兩個年輕人,青年人將手中長劍攥緊了幾分:“儒門弟子毀我一元觀山門,總要有個分說!貧道不想傷了你們的性命,弄的大家臉上難看。你們兩個束手就擒,同貧道去見觀主!”
“你這好大的聲勢,我都幾乎以為你是掌事的人了。”
楚舟將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屈指在長劍上一彈,而後輕笑道:“原來不是掌事的人。既然不是,那你便沒有和我說話的資格。”
“你說什麼?”
青年道士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跳。
被人當著麵說“沒有資格”“身份不夠”,實在是正給他心中火氣添上一把油。
若不是忌憚著兩人“儒門弟子”這一重身份,青年道士早就出手將二人殺死,哪還有這許多廢話。
萬沒想到,自己手下留情,這人卻得寸進尺,如此相辱!
拚命壓著心中的火氣,青年道士對楚舟怒目而視,手中暗捏劍訣,已經準備將二人立刻擒下了。
殺兩個儒門弟子會有些麻煩,但擒住他們不傷他們的性命,儒門也沒什麼好說的。
青年道士心中已經想到了無數種,能夠在擒拿二人的過程中“無意”重傷二人,讓二人好好長個記性的辦法了。
楚舟看著這青年道士,神色如常的重複了一下自己的話:“我說你的不夠資格……”
青年道士聞言,立刻怒吼一聲,登時就要出手。
但他聽到的下半句,卻如一記重錘,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口,讓他的腦袋立刻清醒了過來。
“我是國子監楚舟,叫你們觀主出來見我。”
即便青年道士忿怒至極,卻也知道這句話的份量有多重。
國子監首座楚舟,那可是九陽老妖的親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