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人命豈是能用來商量的事情?”
楚舟看著引風子,言語裏聽不出情緒:“殺人償命,這就是道理所在,哪裏有半點商量的餘地?觀主說商量,那該是怎麼個商量法?”
引風子正要開口說話,楚舟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繼續說道:“至於這個道理……這不是哪一家哪一人定下的道理,這是鐵律。仙派修士和常人之間有什麼差別,如何就能殺傷常人不必賠命?”
看了看引風子,楚舟說道:“今日有事在身,我也不好和觀主做道理之辯。觀主若是有意,日後可親去南疆,拜訪家師,好好辯明其中的道理。”
楚舟這話裏有著極強的惡意。若是辯駁道理,許七自然有自己的一番道理,辯駁無礙。但許七也隻跟講的來道理的人講道理,對於那些沒必要講道理的,許七是懶得做口舌之辯的,直接殺死便罷。
引風子能問出這樣的話來,顯然沒辦法和他講什麼道理。他若去找許七做道理之辨,許七三言兩語看出他的心思,哪會多言?直接一刀砍了,不會聽他多嘮叨。
引風子倒是不知道許七的脾性,但好歹是聽說過九陽老妖的凶名的。
九陽老妖性子驕傲,哪裏容得旁人指指點點?真要找上門去,有幾個腦袋夠他剁的?
這楚舟搬出九陽老妖的名號壓人,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低頭。
旁人要求九陽老妖做事,那自然是千難萬難,哪怕是北疆妖帝也難以調動九陽老妖。但這楚舟身為九陽老妖的親傳弟子,搬動九陽老妖,那可比常人容易太多。
若是九陽老妖親臨……
想到這裏,引風子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九陽老妖屠滅清雲觀,將清雲觀所有道場燒成白地的衝天火光,引風子當日身在山門之中,卻也遠遠的看到了。
那衝破夜色的紅色火光,映的天邊通紅。雖未親臨,但那衝天的火光,也讓引風子心中巨震。
仙清派尚不想和九陽老妖正麵對抗,何況一元道?
隻怕老妖將州府之中的一元道道場盡數屠滅,一元道也難以立刻做出反應!
引風子心裏清楚,即便自己和這些門人全都死了,老妖露出頹勢之前也無人會為自己報仇。
“半個時辰,隻有半個時辰。”
見引風子默然不語,臉上顏色變換,楚舟說道:“半個時辰內,貴派沒有交出行凶的凶徒,那便各安天命。天亮之前,貴派的人沒有離開左輔縣地界,也是一樣的。”
“觀主自去安排事情吧,我在這裏等觀主的消息。”
說完,楚舟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去看引風子。
深深的看了楚舟一眼,引風子陰沉著一張臉,也不多言,帶著門人弟子沿著山路回道場去了。
不管是死戰還是妥協,都是要拿出個章程來的。
待所有人離開,小豆子看看天色,而後向楚舟問道:“楚先生,如果他們交出了行凶的門徒,但是不肯離開左輔縣的道場,那該怎麼辦?”
楚舟微笑道:“肖廟祝要記得一件事情,那就是人要言而有信。”
“嗯?”小豆子一時間沒明白這話裏是什麼意思。
楚舟耐心的解釋:“他們如果不肯離開左輔縣的道場,那就按我的承諾做事。說了要將一元觀的門人弟子殺盡,就要將一元觀的門人弟子殺盡,一個不留。言而有信,可是要明白遵守的道理。力所能及卻又失信於人,可不是好事。”
小豆子道:“楚先生遵守諾言,那些人卻巴不得楚先生能夠言而無信呢。”
望山村中發生的事情的始末,小豆子也都清楚,對所謂的仙派、修士沒什麼好感。眼下見仙道修士被狠狠打壓,他心中頗為快意,根本沒可憐那些仙派修士的心思。
楚舟微微搖頭道:“別人怎麼想是怎麼想,該履行的諾言是一定要履行的。”
四周還有數個留下來盯著楚舟和小豆子的一元觀門人,楚舟和小豆子言語時也不避著他們,十分的坦然。
聽兩人一對一答,盯梢的一元觀門人各個額頭冒汗,背心汗津津的一片。
當下便有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一路狂奔回到山門,將聽到的對話傳到門派中。
楚舟也無意阻攔,由他們去傳遞消息。
一元觀道場內,引風子坐在正殿中,麵前跪著麵色蒼白的五個門徒。另有幾個執事人物,也站在大殿中,憂心忡忡的看著引風子。
聽前來回報消息的門人說完,引風子緩緩閉上雙眼,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引風子閉著眼,麵上的肌肉微微抽動著,低聲道:“你們五個,活不了了。”
一旁的幾個執事人物也聽著門人彙報消息,心中大致有個掂量。但聽到觀主這麼說,一個個麵上都頗為不忍,各個歎氣。
這句話一出,就是絕了這五個門徒的生路。
“觀主!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