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愁河上漂浮著數具浮屍,隨著波濤湧動而上下起伏。河水中還有不少零零碎碎的殘屍,在白浪中起起伏伏,時隱時現。
鷹愁河河岸上,赤陽子看著河中的浮屍,微微的抿著嘴唇。
在他身後的河灘上,是正在修整的妖族精銳。
方才的一場激鬥中,來犯者已經被盡數殺死,無一存活。這些襲擊者的境界不高,但卻有一股悍不畏死的勇氣,一旦陷入絕境便不惜同歸於盡,也頗為棘手。
妖王鬼狼走到了赤陽子身後,也不急著說話。
“呼……”
赤陽子低低的呼出一口氣,並不回頭,問道:“損失如何?”
妖王鬼狼說道:“十三位同族受傷,無人殞命。”
赤陽子點了點頭,道:“將他們送回南疆,好好休養吧。”
妖王鬼狼略微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是。”
和妖族共事的多了,赤陽子也知道妖族是如何定義何為“受傷”的。尋常的傷勢,在妖族眼中都不能被稱之為傷勢,除非是身受重傷不能行走,沒了足夠的戰力,才會被認為是“受傷”。
妖王鬼狼說的輕描淡寫,但這十三個妖族定然是沒了足夠的戰力,否則妖王鬼狼都不會將他們算作受傷。
轉過頭來,赤陽子往東望著,問道:“鬼狼,這是第幾次了?”
“自從鬆瀾派中離開之後,這已經是第五次了。”妖王鬼狼略頓了頓,說道:“算上這次前來襲擊的敵人,前後一共來了九十八人,傷了三十四位同族。”
針對自南疆中而出的赤陽子一行的襲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在他們在鬆瀾派中略作修整,重新出發之後,便屢屢有針對這一行人的襲擊。
短短數日,就已經有了五次了。
這襲擊是一次比一次凶狠,來的人一次比一次多。妖族雖然人多勢眾,但來者也是拚了性命,根本就不將自己的性命看重分毫。在這樣的攻勢下,赤陽子一行中的妖族沒有一個死亡,隻是有妖族受傷,已經是頗為不容易的事情了。
這些襲擊者都存了必死的心念,一旦勢頭不對,便立刻用上同歸於盡的手段。別說找個活口問話,即便是魂魄都拘不到,根本就得不到任何的消息。
這些人用的術法也都沒有透出半點師承的痕跡,根本就沒有施展出任何明顯的宗派傳承的劍術、法術。從他們的手段上,也無法從中知道他們的來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來者定然是十分不想接受南疆統治的門派。至於是一個門派還是數個門派一起謀劃的事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這些人的襲擊,妖族的行程也受到了極大的耽擱。若非如此,哪裏用在路上花用這麼長的時間,早就該到目的地了。
“好,好。”
赤陽子點頭道:“他們幹的好啊……鬼狼妖王,先讓諸位同袍休養一陣。往前就是虎賁山了,或許有一場硬仗在等著。”
赤陽子一行人離開鬆瀾派之後,目標就是這虎賁山。虎賁山中有三門十二派,在外行走都自稱自己是虎賁山中人。與其說這是一個門派,倒不如說這是和南疆眼下情勢相同的一個組織。
虎賁山也算是人多勢眾,在這方圓五百裏內也算是一號勢力。
赤陽子本計劃將虎賁山拿下,便不再向前,開始逐漸的消化奪來的地盤。沒想到臨近虎賁山,卻接連遭遇襲擊,讓這件事情未能全功。
針對赤陽子一行的襲擊是不是虎賁山的人做的,暫時還是未知之數。不過從眼下的情形來看,這件事情也難和虎賁山脫了關係。
赤陽子心中有八成明白,但還差最後那麼一點沒能琢磨明白。所以隻是先讓妖族精銳先行修整,暫時不前。
到底該怎麼去做,赤陽子心中還要仔細的琢磨一番。
鬼狼妖王領了命令,自去讓妖族精銳在河灘上埋鍋造飯,安心修整。水中有應蛟策應,先前他失了應對,心中極為的不爽。此刻若真的還有襲擊者,倒還真的成全了應蛟的心思。
暮色四合,赤陽子站在河邊,上望銀河,下看滔滔河水,心思也如這河水一般起起伏伏,沒個平靜消停。
應蛟的神魂從河中浮出,踏浪而來,站在赤陽子身旁。
赤陽子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應蛟,你是要勸貧道?”
“不。”應蛟搖頭道:“勸是無用的,非得你自己想到了才行。如果你自己想到了,但還想不清楚,那我就幫你想一想。”
赤陽子搖頭笑道:“說白了,不還是要勸貧道做事?”
應蛟道:“道長你沒想到,而我說了,這叫勸;道長你自己想到了,但還沒做決定,這就不叫做勸了。這其中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不和你分說這個。”
赤陽子回頭看了看在不遠處升起篝火,正在吃飯修整的妖族,低聲道:“這些同袍……對貧道心中隻怕是有些不爽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