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修士若不想肉身消亡之後意識泯滅,也不想進入那有進無出的域外靈界,那就隻有奪舍重生一途。奪舍之後,能否再度踏上修行道都是難說的事情,即便有高手從頭護持,也難保證能不能重新回到巔峰狀態。
元神修士雖有舍棄肉身,以元神存世的手段,但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未能超脫人間修行極限、叩開長生之門的修士一旦沒了肉身,就是死路一條,隻不過是個早晚罷了。
九陽妖尊能從域外靈界中衝出,重回現世,已是令人瞠目。至於輪轉九世,在石青鬆看來就更匪夷所思了。
如空道:“這是佛門的修行手段,雖然極難,但終歸是有法可循。九陽妖尊能從域外靈界中離開,重回現世,才是真正的非凡。”
石青鬆問道:“那這位……這位獅子尊現在已是第十世,之前的種種記憶,修為,可還……”
“一世入滅,便是一世燈滅,前塵往事自然是不記得的。至於修為,更是肉身所有,哪有繼續帶到下一世的說法。”
談及此事,如空少見的有些向往之情:“九世輪轉,鍛出了一顆真正清靜的心,對佛理理解的通明徹透,這些是世世不變的。雖然前塵盡忘,修為不在,但重入佛門之後就是一步千裏,尋常難及。”
“三年金丹,十年罡煞,三十年元嬰。這樣的進境速度,於尋常修士而言便是天才一級的人物,可謂千年難出。但同獅子尊相比,這實在是……”
如空微微搖了搖頭,低頌了一聲佛號,不再說下去。
佛門不崇法力境界,雖有種種神通,卻也不以此為能。隻是終歸是修行道上的,難以免俗,弟子修行也要有個標杆,便也有些衡量修為的說法。隻是在佛門之中,這些說法提的愈少愈好。
更何況,這獅子尊也是如空的師長一輩。雖然現在已不是門徒,但從旁妄議終究不妥。
身在佛門二十載,其中的牽絆、感情,又豈是“逐出山門”幾個字能夠完全抹消的。
“過獎了。”
門外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話音未落,便見一個年輕僧人走進偏殿。
這僧人的裝扮和尋常僧人並無不同,麵目、神情也無不同之處。單看過去,隻是一個尋常僧人罷了。
向石青鬆和如空合十行了一禮,年輕僧人道:“讓二位久候了。”
如空站起身來,合十還禮,道:“見過獅子尊。”
“如空,好久不見了。”被稱之為獅子尊的僧人向如空笑了笑,轉而去看一旁的石青鬆:“這位便是九陽先生的高徒了?”
被這年輕僧人用眼光一掃,石青鬆心中沒來由的打了個突。雖然麵前的不過是尋常僧人,也並未感覺到半點法力、神通的跡象,石青鬆卻覺得自己從內到外都被年輕僧人看的通透。
定了定神,石青鬆拱手道:“不敢,隻不過是妖尊不嫌在下愚鈍,留在座下聆聽教誨罷了,是個不入流的劣徒。”
石青鬆先前從未和大派首座一級的人言語過,許七算是第一個。現在見這轉世十世的獅子尊,石青鬆心中有許多驚歎,些許緊張,但卻無半點低人一等、畏首畏腳的意思。
我可是九陽妖尊座下的弟子。
把定了這個心思,石青鬆應對什麼事情,就都有了把握、根底。
“石施主謙虛了。”
獅子尊轉向門口,對二人道:“敝寺各院各堂的首座,都已到了,二位請隨我來。”
如空微微一點頭,和石青鬆一起,跟在獅子尊身後。
偏殿外,眾僧雲集,盡是各個首座、執事。見獅子尊和二人同出偏殿,眾僧各個合十俯首,恭敬肅穆。
獅子尊引著石青鬆和如空到了正殿,邁步走入,便見坐了兩排僧人。
這些僧人又和大殿外的僧人不同,各個負責一方事務。各院的首座,都歸在這些僧人之下。
而這些僧人之上,就唯有淨土佛宗的首座住持獅子尊一人。
能讓淨土佛宗拿出這樣規格接待的,看盡修行道中,也無幾人。
獅子尊在正位的蒲團上盤膝坐下,淡淡的說道:“如空,你說有事要當著諸位首座的麵說,此刻諸位執事、首座都已到了。你要說什麼,可以說了。”
言畢,獅子尊轉向一旁的一個老僧,輕聲道:“法源,如空說要求見你,今日又在羅漢堂中,那此事就在你。”
“是。”
老僧應了一聲,轉向當眾站著的如空,問道:“貧僧主掌淨土佛宗法度、刑罰,不知有什麼事情,是要同貧僧說的?”
如空看著滿堂熟悉麵孔,心中有所觸動。他低低的呼出一口氣來,對那法源老僧點頭道:“的確是有事要法源大師來做個決斷。”
頓了頓,如空道:“前些日子,我和這位石小先生在離國境內,發現有瘟疫泛濫,還有僧道賑濟。我和石小先生本為救人,但一路追蹤下去,卻發現了許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