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我說的,側目不側目,卻不是你說了算的。”
裴放一抬手,袖中飛出一道青光,直落身前,正是一柄泛著寶光的三尺青鋒。
“你方才一番言語,似乎是想要和我分說分說?我已經在此,如何分說,你自己說就是了。”
遠遠的看著妙秀,裴放一番言語中,頗有和妙秀真真正正的放對的意思。
以元嬰境界和地煞境界修士交手,說出來或許讓人覺得元嬰修士以大欺小。但若一個元嬰修士麵對地煞修士的嗬斥都不敢言語,不敢出麵,不敢與之交手,那這元嬰修士的臉麵也就別要了。
相比以大欺小,被低了一個境界的修士壓製——不管是如何形式的壓製——更令人側目。
遠處圍觀的修士中,也有一些低語聲。
有認識或是熟悉這九海宗裴放的,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心思,跟不知道裴放的說起這人的過往故事。
這裴放入道修行之前,曾是一名任俠,市井之中多有行跡。多年行走,有了不小的名聲,也沾染了許多市井遊俠的習氣。
之後被外出辦事的九海宗宗師遇到,見他資質上佳,便將之帶回宗門,收為弟子,悉心傳授。
雖然已是元嬰修士,算是有道高修,但他那一身市井遊俠的習氣卻沒多少更易。經文萬卷,心性百煉,也沒將一身任俠脾性磨去。
在修行道上,這裴放也都照著任俠處事那一套作風辦事。雖然有許多修士對此都不賞識,但也從不少修士口中得了一個“灑脫隨性,有上古之風”的評價。
簡而言之,這裴放處事和尋常元嬰修士不同,不能以尋常修士行事的風格揣度他。
如今妙秀引出了他來,那可是有一場好瞧。
“哼……”
許七看著妙秀落入尷尬境地,沒半點為她解圍的心思。
眼下這局麵,也正是許七所樂見的。
不過妙秀的舉動,在許七看來也實在不明智。落到這個境地,一半是許七有心推動、煽動,一半是她自找的。
許七心中暗道:“不知道對手的深淺便出言挑釁,如今人出來了,卻不是自己能夠解決的對手。先前一番言語如今仍舊在耳邊,眼下不單無法解決局麵,甚至都無法後退一步……雖然有我一番言語的效用,但她把自己推到這種尷尬境地,真是怪不得旁人。”
心中正這麼想著,卻聽妙秀說道:“卻不知道裴放先生想要如何?”
這話聽著似乎是將問題拋給了裴放,讓他作答。想一個元嬰修士,也不好張口就說自己要和地煞修士爭鬥。
但這話卻把許七聽的暗暗搖頭:事情是你妙秀自己起的頭,讓人出來的話也是你自己說的。如今卻將話頭拋給對方?看起來是讓對方收拾場麵,但這卻是十足的露怯舉動。
若說方才一番言語說出去,或許還有幾分用處,撐住了一些場麵,至少顯出了五陽道的幾分氣勢。
但如今說出這話來,卻將這好不容易撐起來的場麵一下落下。
“小……”
裴放張了張口,似乎要說什麼,但又自己打斷了話頭。
頓了頓,裴放道:“妙秀先生,方才讓我出來說這一番話的是你,如今卻問我該如何?哈!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卻沒了頭緒……五陽道就是這麼教你做事的麼?”
麵色一沉,裴放低聲喝道:“如此做事,你也真是不怕落了五陽道宗門的臉麵!”
妙秀一言不發,麵色入水,暗暗咬牙,聽著裴放這番言語。
他這番話中,並無什麼真正站得住腳跟的道理,但重點也不在道理,而在妙秀做事的手段上。
從這一點責問妙秀,也算是角度刁鑽。妙秀即便有心反駁,也實在沒有什麼合適的言語。
她心中有些懊惱。
方才和那許慶之一番言語,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激起了火氣。之後又是這裴放言語,正撞上自己的火氣。一番言語沒做多少考量,便說了出去。
本來隻是氣不過那許慶之顛倒黑白,詆毀真仙上尊。後來他更說起五陽道宗門如何,哪兒能讓人心中不帶火氣?
裴放一番言語,更是直指五陽道宗門本身,頗有諷刺意味。
正是火氣上竄的時候,妙秀心中鬱結、憤怒、惱恨,又怎能把定心思?
但看裴放真的現身,妙秀便知道自己那一番言語終究是錯了。
若和裴放真正爭鬥起來……暫且不說勝負,隻怕最為得意的就是眼下被圈禁著的許慶之。
站端一開,又如何困的住許慶之?到時候他行蹤隨心,場中眾人即便合力,也難以將之製住了。
許慶之做那許多言語,顛倒黑白,想來也正有幾分這樣的心思在。
也是因為這一點緣故,妙秀才壓住怒氣。即便裴放沒什麼好言語,她也唯有忍讓了。
聽著裴放的言語,妙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不能開這場爭端……”